“还算顺利。”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地方,尽管开口。爷爷别的没有,有些人脉倒还是能用得上。” 晏斯时平声说:“政府有政策扶持,我们会照章申请。” 晏爷爷叹声气。 院里有几棵树,那疏疏的树影落下,显得他伛偻的身影几分孤单,他峥嵘一生,何曾想过,到了晚年,膝下连个真正能说得上话的晚辈都没有。 “小晏,你是不是恨过爷爷。” 晏斯时没作声。 “你奶奶去世得早,我念你父亲幼年失恃,很多时候对他都太过溺爱了。后来……我又想着要维护晏家的脸面,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所以不免让你、让你母亲在这其中受了委屈。” 晏斯时神色更淡了两分。 “后来的事情,我再想帮忙,已经是无能为力了……”晏爷爷神色愀然,“再到现在这事儿,你也瞧见了,闹得满城风雨,叫人看尽笑话。” 他半刻没说话,再出声时,语气便不似那般感叹,而更显得决然:“小晏,我已经立了遗嘱,在我名下的财产——虽然不多,我死之后,全都由你来继承。” 晏斯时语气分外平静,“您知道我不在乎。我今天之所以会过来,仅仅因为您和我外公外婆一样,是我的长辈。” “我知道。你心地良善,我怎么会不清楚。爷爷觉得,你去滨城也好。当年我建功立业的时候,靠的也是自己的本事,你有这么聪明的头脑,又珍惜天分,有没有晏家在背后给你撑腰,你都能立一番大事业。你离开北城了,我也好放开手脚。” 晏斯时一顿,问晏爷爷想做什么。 晏爷爷又将那碗拿了起来,拈了少许丢入缸中,看金鱼凑拢抢食,那声音冷静极了:“小晏,后面发生什么事,你都别过问。你也不知情。” 晏斯时便不再细问。 实话说,他如今尚未有余力去纯粹地恨什么。 那时候戴树芳就说,有时候,恨未必不能够成为一个人精神的主心骨,但小晏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在恨的同时,会加倍责怪自己,所以你先别去恨,等你真正强大了,有的是办法处理那些伤害你的人。但还不是现在。 如今,他对晏绥章,对当时明明知情,却每每帮着晏绥章欺上瞒下的方舒慕的父亲方平仲,都只有一种冷漠的厌烦与恶心。 他就是晏家的一员,要如何针对晏绥章,如今只要他有这个心,简直易如反掌。 但当下,他只想先经营好与夏漓的生活。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晏爷爷说:“我听疏白提到过姓夏的姑娘,爷爷祝福你们,往后你们两人在滨城好好的。” 晏斯时神情平静地说了声“谢谢”。 谈话至此结束,晏爷爷说晚上约了老朋友一块儿喝茶,就不留他吃晚饭了。 晏斯时便告辞。 晏爷爷腿脚已不甚利索,但还是坚持将晏斯时送到了门口,最后的话里,到底还有殷殷的对孺慕的期待:“……以后年节有空,跟小夏回北城的话,爷爷请你们吃顿饭。” / 六月上旬,晏斯时如约去了滨城。 实则办公室还没彻底收拾出来,但他不想违背约定,也无法忍受一周才能见一次的日子。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