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浅一叹,他伸手为她掖了掖被子,慢慢起身,准备离开。 说要收拾她,结果挨收拾的人到底是谁? 他苦笑着正要转身,袖口就被人拉住了…… 心口一窒,他慢幽幽转过头,就对上一双似醒非醒的眼睛。那双眼睛半阖半开着,像蒙了一层润润的水雾,朦朦胧胧,困惑、不解、看不太清。 末了,她还打个呵欠。 “六郎怎生又跑我的梦里来了?” 萧乾:“……” 一个“又”字,激起春丨心无数。 他想到的是旖旎往事,美景如梦。她却像只看见了青草的兔子,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发傻,似乎还没有从梦里醒过来。 萧乾无奈地抽了抽袖子,可没有想到这货样子懵懵懂懂,力气却不小,硬是抽不开。 他只得坐在榻沿,抚了抚她的脸,温声软言道:“做什么梦了?” “哦。你不是梦?”墨九摇了摇头,像是醒过来了,一本正经地望着他道:“我梦见一只呆头鹅,一个人坐在我的床边上唉声叹气,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脸色像吃了苍蝇那么难看,我正想问他,呆头鹅,呆头鹅,你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呀!我去,我的梦就被你打断了。” “……”萧乾看怪物似的看她。 “不管了!”墨九无赖地拽着他,顺势过去,盘腿在他的身侧,歪头直视着他的俊脸,“喂,萧六郎,你打断了我的梦,你得赔!” 梦怎么赔? 看她微微撅着的小嘴,粉嘟嘟的极是可爱,萧乾有一种想咬一口的冲动。他忍了又忍,终是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扶住她往下摁。 “别贫嘴,乖乖睡一觉。这些天你累了。” “赔不赔?”墨九不讲理,又直起身。 “怎么赔?”萧乾头大。 “梦里那个人没有告诉我的话,你告诉我就可以了。”墨九俏目微眯,懒洋洋地说罢,双手抱在颈子斜斜靠在床头上,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快点赔!告诉我,我梦里的呆头鹅为什么不高兴啊?” 萧乾心里暗叹。 原来她看见了他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情绪,可这个小傻子并不直接问他,而是用这种迂回婉转的方式,给他留脸面。 萧乾不知道该感慨这个妇人心思太过敏感,还是该感谢她的善解人意。 轻轻抬手,他抚着她脸上残留的一道睡痕,大拇指怜爱地揉捏着,沉吟半晌儿,那一个纠缠他内心的问题还是没有出口。 他只道:“眼看大战就要开始了,我身为南荣主帅,操心的事情难免多,先前我便是在想战事。还有……” 顿了顿,他直盯住墨九的眼睛,手指放柔。 “我在想,是送你回临安,还是……” “别!”墨九打断她,告饶道:“萧大帅,萧使君,你若不想再无头苍蝇似的找我一次,就千万不要送我回去。”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他皱眉,“凶险也不可预期……” “我不怕,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墨九眨了眨眼睛,乖乖地拉他过来,也靠坐在床头,自己却像只小鸟儿似的,侧过身子倒在他的身上,拿他当人肉靠垫。末了,她还舒服地感慨一声。 “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与其苟且偷生,不如轰轰烈烈的死。战争怕什么嘛?我又不是去前线,再说了,我又不是吃闲饭的人。有我在,可以帮上你的忙。” “阿九……”萧乾看着她,说不出话。 “嗯?不信任我的本事?”墨九挑了挑眉梢,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情绪,“六郎可不要忘了,我是墨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