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颗布局了二十多年的棋子。 也就在那个时候,萧家才知道,那顺早就离心。 而他们的另一个小王爷宋彻,也被他关押在阴山。 如此,一败,全败。 ……听到这里,墨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直以来,她虽然感觉到私下的暗流涌动,但始终是生活在一个相对平和的环境中的,萧六郎以前也从来没有给她说过半点危险的事。故而,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在她看不见的背光中,这些人厮杀得这样惨烈。 刀刀不见血,却杀人于无形。 “宋熹动作很快。”萧乾说着,又停一下,“出手也狠。” 是了,又快,又狠,雷霆万钧—— 他在临安布局时,萧乾还在外面带兵,为南荣拼命。 而他,早就已经动了他的老巢。 墨九皱了一下眉头,“你何时知道他要大动作了的?” “破汴京,迟重死,辜二到。” 萧乾的面色,淡淡的,无波无浪,似乎没有什么情绪。 可了解他如墨九,却在他提到“迟重死”三个字时,察觉到他声音里若有若无的漏风般凉寒—— 迟重于汴京自刎,对萧乾来说,是一道难以抹灭的伤疤。 也算是他全盘计划中的一个意外。 迟重是他麾下最为得力的干将,跟了他数年之久,比之古璃阳更得他心。有朝一日,他逐鹿天下之时,有这样一员悍将在侧,可谓如虎添翼。 然而……人生终归无常。 想到迟重之死,墨九暗叹一声,捏了捏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心里头,却隐隐有根刺—— 对宋熹,哦,也就是东寂。 那个曾与她湖上荡舟,月下梨觞的翩翩男子。 他早知萧乾与北勐的关系,一直隐忍不动,就为那致命一击,将来,好为萧乾登造罪册。 细想一下,若非当初迟重忠于萧乾,在汴京宁死不从,而萧乾又早布局了辜二在他左右,可以及时赶到,挽回局势。那么,他这个时间差,就打得准极了。可以说,杀得萧乾措手不及,在汴京就夺了他的兵权,抓了他的人,后面哪怕再有什么举动,一切都晚了。 两个男人这兵不刃血的手法,都可谓登峰登极了。 但萧六郎也就罢了,本就一个清冷无常的人。 而东寂,这些事她都无法与他联想起来。 那么温和的一个人,那么温情的一张脸。 这缜密如发的算计,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尤其这个时间差——他玩了几次,都玩得很溜。 在这个通讯与交道都不发达的时代,时间差真就是个魔鬼。 这边发生什么事,等那边知情,已是一两个月,甚至数个月后了。 只要计划得好,便是大罗金仙,也挽不回局面。 萧家这些年千算万算,可能没有想到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宋熹。 也没有想到,那顺根本就不是自己人吧? 可那顺不是萧家的人,为何萧家当初信了他。 而他……又到底是谁的人? 一个谜团,套着另一个谜团,墨九按一下太阳穴…… “我心好累。” “……嗯。”萧乾淡淡的,“我也累。” 太累了,世上最复杂,是人心。 为了一个利,算计了,又算计。 室内风凉,许久,两人都没说话。 萧乾端坐着,黑幽幽的眼中,有一抹浮沉的情绪。 好一会,他半阖眼,才又继续,“那顺之事,萧家瞒得密不透风,也就是在萧家出事前不久,父亲才将这桩渊源告之于我。” 墨九微微一怔。 这是她认识萧六郎这么久,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见“父亲”两个字,也是他第一次称萧运长为“父亲”。人死如灯灭,所有的怨恨,看来都过去了。 她目光温柔地抚过他,像抚过这些年来为仇恨而挣扎、痛苦、徬徨的那个六郎,也欢喜他终于放下了对父亲的仇恨,可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安慰无须语言。 有些伤口,要默默的舔。 萧乾与她对视一眼,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