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朝中无甚大事,倒也落得轻松。 只是每日要喝那苦不啦叽的药水,很是头痛。 这日正练字,正巧祁瑞闷得慌,着宫女领着一路蹦哒过来找阿姐玩。 远远在廊下时就听见了他的呼声,身后一群宫女太监的惊呼:“殿下小心些!” 话没说完,肉嘟嘟的身子就在殿门口绊了一下,一头栽在玉石铺就的地面上。 人还发着懵,愣愣地没动。 祁欢被逗笑了,起身迎上去,抓着他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抱起来:“瑞瑞疼不疼呀?” 好在祁瑞穿得多,生得又敦实,摸了摸肩膀,摇头。而后伸出双手揽住她的脖颈:“看见阿姐,不疼。” 登基后,政事读书似两座大山,压得祁欢喘不过气,已经很久没去看祁瑞了。 她心下有些内疚,抱着人坐回桌前。 从笔架上取了支细毛笔,放在他手中:“阿姐教你写字。” 祁瑞用懵懂的眼神看着她,有样学样地握着笔:“嗯!” 祁欢勾唇,在纸上一笔一画写下他的名字。 祁瑞认真地看了半晌,歪歪扭扭写出“祁瑞”两个字,虽然丑但也能辨别清楚。 写完,邀功似的仰头看她。 祁欢心中酸酸涩涩,对上他天真的眼神,又笑了:“写得真棒!” 祁瑞开心地拿笔杆敲着桌案:“再来!” 祁欢目光在案头上尺高的书册上划过,眼中闪了道光,兴致勃勃地撸起袖子:“行,姐姐教你个实用的。” 她凝神提笔气势磅礴一气呵成地写完。 满意地抖了抖宣纸,指给祁瑞看:“来,临一个。” 祁瑞拧着眉头辨了半天,只写了后半截,读给她听:“大乌龟。” 祁欢很满意,又说:“前面这三个字,傅予湛,会写吗?” 祁瑞丧气地摇头:“太难了。” 祁欢正要一字一画教他,身侧忽然又低沉男声响起:“练字讲究循序渐进,臣的名字对殿下来说,确实有些难。” 祁欢吓得整个人一抖,险些把笔戳到祁瑞的鼻孔里。 傅予湛不知何时进来,正站在桌案边,垂眸看两人的字。 还甚是嫌弃地蹙了下眉:“陛下的字,长进甚微。” 祁欢宽袖盖住纸面,讪笑:“说的是说的是,上不得台面。” 好在傅予湛看起来不像要跟她算账的样子,回头招呼常安,又一壶黑乎乎的汤药送上来。 祁欢苦大仇深地看了两眼,道:“你不如直接毒死我算了。” 傅予湛恍若未闻。 实际上,自上回两人达成共识,他已经打定主意将“野心勃勃大佞臣”的角色进行到底,言辞间不客气得很。 一回两回,祁欢也忘了这是做戏,对他的怨气与日俱增。 此时,他便是神色疏淡地拿着药壶柄,分倒作两碗,将其中之一递与她。 祁欢叹一口气,壮士断腕般深沉地接过,目光幽邃地望着碗底。 老子堂堂皇帝,居然要跟三岁孩童一般被人盯着吃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老子今年秋闱定然要选贤举能扶植亲信,将这个大奸臣斩于马下! 手中这碗不是药,是屈辱,是仇恨,是她愤怒的火苗! 这屈辱能喝? 显然不可! 祁欢越想越投入,越想越激愤,几乎要将这滚烫的汤药泼在傅予湛脸上以立君威。 冷不防手边蹭过来一个脑袋,在碗沿嗅了嗅:“阿姐,瑞瑞也要喝……” 祁欢猛然回神,祁瑞张开的嘴巴已经巴在了碗边,她赶忙避开,下意识端起碗,仰头便喝。 还冒着热气的药汁甫一进入口中,舌头登时就麻了,大半的药汁含在口中进退两难,终有部分顺着喉管一路流进胃中。 两行清泪刷得流了下来。 傅予湛:“……” 第13章 祁瑞已经吓傻在旁边,看着阿姐哭,他嘴巴一扁,跟着也开始嚎。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