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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这日傍晚,傅予湛从翰林院出来,一个小太监碎步跑上前,拦住了他:“太傅大人,公主有请。”

    傅予湛停住脚步,微蹙起眉。

    周遭同僚都露出一脸暧昧的笑,作了个揖识趣地走开了。

    远远还能听见“艳福不浅”这样的字眼。

    傅予湛面无表情:“公主有何事?”

    太监笑眯眯地:“公主在御花园宴请陛下,陛下挂念太傅辛劳,请您前去共饮一杯。”

    宣景帝一搬出来,傅予湛无话可说。

    这时,身后一人朗朗笑起来:“太傅辛劳,我最近可也忙着殿试的事情,忙得废寝忘食,陛下不打算犒劳下我吗?”

    回过头,邹钰气宇轩昂走到傅予湛身旁,笑道:“陛下可真是偏心。”

    傅予湛与他对视一眼,道:“那大鸿胪随我一道过去吧。”

    邹钰弯着眉:“如此甚好,借太傅的光。”

    小太监站在一旁听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不由默默流汗,这……公主可只想请太傅一人啊。

    没法,只好硬着头皮带俩人往御花园去。

    途中走过一道长廊,傅予湛注意到不远处的水榭中,有一个粉衣的宫装女子,头顶顶着一个玉碗,颤颤巍巍走路。身后跟着一个嬷嬷,举着柳条枝,严厉地同她说着什么。

    邹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笑了:“多亏太傅上回朝堂上的提议,宫中所有公主皇子都被勒令学习仪态礼节,这一幕,宫中角角落落随处可见了。”

    傅予湛勾唇,无声笑了笑。

    已经入冬,祁欢大病初愈,身上里里外外裹了一层又一层,本就笨拙了,还要顶着个装满水的碗走路,三不五时就要停下来稳一稳。

    嬷嬷可没这么好说话,一个走不好,手中的柳枝咻咻就打下来,落在厚厚的衣服上,不疼,却也很不好受。

    看见这一幕,傅予湛不由皱了下眉:“宫中的嬷嬷还能对公主动手?”

    领路的小太监往那儿扫了一眼,不以为意:“什么公主呀,她的生母可是当年叛乱的韩氏一族,陛下仁慈,才将这个孩子留下交由皇后娘娘解闷儿的。”

    那头,嬷嬷没掌控好力道,一鞭甩在祁欢的手背上,祁欢吃痛,一低头,那碗水落在地上,打成了碎片。

    嬷嬷大怒,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教训她,却见祁欢捂着心口,缓缓蹲在地上,痛苦地呓语:“疼……”

    长乐公主是在天牢早产出生的,生来带着心疾。丰宁公主派她过来时也曾交代过,给点苦头吃就好,不可过分体罚。

    如今见她脸色煞白眉头紧皱,不由慌了神:“这……我也没做什么……”

    手足无措站了会儿,慌慌张张跑去请太医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祁欢慢吞吞站了起来,面色平静,哪有半点痛苦的神色。

    “蠢货。”

    她嗤了一声,提起裙子回冷宫去了。

    ……

    三人在这头看完了全程,小太监也见怪不怪了,只是愤愤地为祁凝鸣不平:“太傅大人瞧见了吧?这个长乐公主手段可多了,见天跟我们丰宁公主作对,没少把公主气着!”

    傅予湛不答腔。

    到了御花园,宣景帝跟丰宁果然端坐宴首,言笑晏晏。

    看见傅予湛来,两人眼睛都是一亮。

    宣景帝拿看女婿的目光细细打量这个年方二十的少年,愈看愈满意。

    傅予湛这人于政事上太过能干冒尖了,此时年轻倒好,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保不准惹出什么事端。

    如果真能跟丰宁走到一处,一来拉拢,二来,也好名正言顺收一收他手中的权。

    这么一想,脸上露出笑来,招呼他过来坐。

    邹钰缓缓从他身后走出来:“陛下眼中只有太傅,侄儿可要吃醋了。”

    宣景帝哈哈笑着,让常安加座。

    自两人进来祁凝的目光就牢牢锁在傅予湛身上,见二人落座,冲身后婢女使了个眼色,笑道:“本宫近来对酿酒颇感兴趣,今日小试牛刀,请太傅大人……同邹大人一同品鉴。”

    宫女端上来一个造型别致的酒壶,翘着手指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酒香浓醇并不辛辣,傅予湛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余光瞥见邹钰一饮而尽,这才仰首饮下。

    ……

    另一边祁欢忽悠了那个难缠的嬷嬷,慢悠悠回芷珊殿,路过浣衣局,忽然听见两个宫女在咬耳朵,隐隐约约听见丰宁的声音。

    祁欢本能地停了下来,提起裙摆,蹑手蹑脚躲在柱子后头。

    左边瓜子脸容貌出挑的那个宫女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说……公主真的让你去买了那种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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