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啊!”江鹤年拉着采薇的手叹道:“你不明白,既然龙正翔以这个由头抓了你四哥,是不是真的私通根本不重要。” 采薇皱眉看向一日比一日衰老的父亲,不明所以。 江鹤年重重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道:“龙正翔这些年靠烟土生意,在上海滩势力越来越盛。如今陈先生远走日本,青帮他一人独大。但龙正翔也知道光靠这些伤天害理的东西,不是长远之计,所以开始把手伸到体面的行当上来。他们要做正经生意,咱们江家就是他们的对手。前些日子,龙正翔想要的闸北一块地皮,被我了拿下来准备盖工厂,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伺机生事,偏生我们江家又没什么能让他抓住小辫子的。如今青竹闹着一出,他肯定要借此机会大做文章。” 采薇来这个世界才三个月,哪里知道江家生意上的事,听父亲这么一说,方知这事比自己预想得还复杂。 她想了想说:“但青帮势力再大,要给人定罪也得讲证据吧?这样横行霸道传出去也是要被大报小报口诛笔伐的。” 江鹤年道:“现在巡捕房被青帮把持着,要定个通奸罪还不容易。何况你四哥素来名声也不好,被记者们知道,也只会幸灾乐祸,哪会相信是被冤枉的?” 采薇这才想到江四少是城中知名纨绔这件事,要靠舆论造势看来是行不通了。 江鹤年见女儿小小年纪因为这事儿忧心忡忡的模样,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道:“你别担心了,无非是破财免灾。我这就去找商会几个长老去帮忙斡旋,看龙正翔要多少钱?” 采薇点头,想了想又说:“爸爸,事已至此,您也别太动气,小心伤了身体。” 江鹤年看着这个已经生得亭亭玉立的小女儿,苦笑道:“要是你四哥有你这般懂事,我也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哥哥他年纪小不知轻重,有了这回教训,肯定能让他懂事一些的。” * 青竹被关在巡捕房,也不让探视,江家上下个个都寝食难安。江鹤年这一忙,就在外连着奔波着四五天,早上天没亮出门,晚上快到子时才回来。采薇想问问情况,总是遇不到人。 直到第六天,江鹤年难得傍晚回了家,直接来到了芳华苑。 见到他,聚在芳华苑的一众女眷都跟着江太太涌上前。 “怎么样了?”江太太担忧地问。 江鹤年疲倦的目光扫了眼众人,摇头:“我去找了龙正翔几次,好几个商会元老也都帮忙去说情,但龙正翔就是不松口,说这事儿就算告到北京城也没用。解决办法只有两条,要么公了,按律例让青竹坐三到四年大牢,要么私了,废他一只手。” 江家一众女眷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个个倒吸凉气。一手带大青竹的江太太,闻言更是潸然泪下,喃喃道:“这可怎么办是好?” 采薇暗中深呼吸了一口气,想了想问:“给多少钱都不行么?” 江鹤年道:“别说是钱,我说罢闸北地皮给他,他都不答应。他知道青竹是我江鹤年最疼爱的儿子,是故意要让我不好过呢!” 洵美义愤填膺道:“龙正翔这么横行霸道,难道陈先生一走,就没人能治住他吗?” 采薇心中一愣,除了龙正翔的前老大,这上海唐如今当然也还是有人能治得了的,那就是有兵有枪的谢家。虽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也得看这强龙的的分量。如今谢司令掌管两江大权,谢家二少谢珺作为上海镇守使,更是政经大权在握。青帮再如何势力庞大,在整个上海滩也不过数千上万人,能被龙正翔调配的估计也就两三千,面对谢家南下的十万新军,那也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乌合之众。 她看了眼江鹤年,他正低头沉吟,应该也是想到了这点。 “这两日为了兔崽子的事儿没怎么睡好,我回书房歇歇,再想办法。” 江太太忙道:“那老爷好好休养,别操劳坏了身子。” 江鹤年点头,挥挥手,转身带着程展从芳华苑离开。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