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她收到了谢煊写来的信。 毕竟是在行军打仗中,他离开前也并没有说会写信给她,所以收到这封信,采薇自然很有些意外。 从陈管家手中接过信后,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攥着信封回了房间才打开,逐字逐句地去看。 吾妻采薇,见字如晤。掐指一算,与你分别已近一月。自进安徽后,一切顺利,你无需担心。只是每每入夜,忍不住想你。今日淮南一战再次告捷,田越残军已退至阜阳,让我得以暂时放松,喘一口气,遂提笔书信一封,以抒思念之情。犹记离家那日清晨,天还未亮,本想与你亲口道别,见你睡得正沉,不忍打扰,只得不告而别,望你醒后没有恼我。如今马上就要入伏,上海天热,你小心防暑,我行军在外,也会自己照顾自己,你在家中不用挂记。相信不日我便能凯旋而归。祝安,勿念。夫季明书。 虽只有寥寥几行,但已经足以让采薇惊愕了半晌,毕竟在她看来,谢煊其人大大咧咧玩世不恭,实在是不像是会给妻子写信的男人,还这样文绉绉肉麻兮兮,若不是因为认得他那潇洒飘逸的字迹,她都怀疑是弄错了。 她看着手中的信,只觉得面红耳赤,心脏扑通直跳,得幸好房间里没其他人,不然她这副模样叫人看去,都不知会被怎么笑话。 又看了两遍,她才将信件小心翼翼折好,放进了抽屉中。 * 这天晚上,睡觉前,采薇又把这封信拿出来看了看。因为这封信,连睡觉都变得安稳了许多。只是还没进入黑甜乡多久,忽然被一阵尖叫声吵醒。 她骤然睁开眼睛,听是后院似乎是在吵吵闹闹。她披上衣服,站在窗边看去,只见花园中,披头散发的婉清不知为何,正在大吵大闹,身旁站着两个不知所措的丫鬟。 采薇皱了皱眉,赶紧下楼。 “大嫂,怎么了?” 婉清看到来人,上前紧紧捉住她的手,满脸惶恐道:“采薇,我看到孟远了,他满脸是血地来找我,说他是被人害死的,他……他是被人害死的。” 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光着一双脚,说话语无伦次,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种失心疯的状态, 采薇觉察她不太对劲。 其实从北京回来一个多月,她就一直不大对劲,鲜少出门,采薇陪她说话,她也经常心不在焉。 “大嫂,你是不是做噩梦?” 婉清惊慌失措般摇头:“不是做梦,是孟远真的来找我了,他说他……他是被人害死的,被这个家里的人害死的。” 因为动静太大,陈管家谢莹玉嫣和今晚在家的谢珺,都匆匆赶过来看情况。 “怎么了这是?”谢珺走上前问。 婉清失了焦距的目光,缓缓移在他脸上,蓦地怔忡,然后惊恐般大叫起来。 谢珺皱眉,对陈管家道:“大少奶奶这是做噩梦魇着了,你赶紧去叫大夫给她打一针安定。” “好嘞,我这就去。” 他又柔声对惊恐的婉清道:“大嫂,没事了没事了,这是在谢家,没人能伤害你。” 婉清睁大眼睛看着他,忽然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第72章 二更 虽然这场仗所涉的范围不大, 参与的人数也不多, 但在这种小米加□□都还没普及的年代,几个月能打完已经算是迅速。毕竟接下来马上要开始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足足打了四年。 谢煊初夏时节离家,到这一年入秋, 还没结束。六月份萨拉热窝事件爆发后, 欧洲开始打仗,果然如采薇所料,棉花的价格在慢慢上涨,她这几个囤的货,理论上已经赚了几万大洋,不过她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等到明年后年, 价格应该会更高。纱厂的经理, 看到这形势,直夸她有先见之明。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赚钱这件事, 远远比不上对谢煊的担忧。 这两个月以来,她又收到了他的几封信,虽然语句聊聊,但每每让她不忍释手。她也想过回信, 但他在行军途中, 收信不方便, 最终也只能作罢。 而采薇最担心的事, 终究在九月中旬发生。这几个月来,谢煊带兵接连收复淮南阜阳和六安,将田越的部队打得抱头鼠窜,节节败退,这看起来就是一场十拿九稳的胜仗,只等着谢煊凯旋而归。 然而追到六安南部的大别山时,田越的残部得到大别山匪首王大年支援,给谢煊这支风雨兼程几个月,打得有些疲劳的军队一个措手不及,遭到重创。 信息不发达的年代,那边情况到底如何,上海这边并不清楚,消息几经波折,传过来,自是走了样。报纸上各种猜测,有说谢家三少被俘,有说身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