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苦着脸拉长声音道:“我真的冤枉啊!” 谢珺定定看了他快半分钟,仍旧没从他脸上看出半点心虚,忽然一转头问:“阿文,火车站和各大出城关卡什么情况?” 阿文道:“车站检票人员都换了我们的人,每一个乘客都会核查身份,他们应该不会选择坐火车。” 他说得没错,这也是谢珺为何听到陈青山在十六铺,马上赶来的缘故。 如今全城戒严,火车和陆路几乎被堵死,只有水路最可行。十六铺码头是上海滩最繁忙的港口,连接华洋两界,虽然警察厅和巡捕房以及使署都投入了人力巡查,但每天大量船只进进出出,码头上人员鱼龙混杂,溜走一只漏网之鱼并不难。 可现在这里没找到人,那么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人还藏在城内,要么是从别处离开。 谢珺沉吟片刻,道:“今晚去南京的火车,有什么大人物?” 阿文道:“英国公使团今晚坐火车从上海去南京。” 谢珺愣了下,抬手看了眼腕表,火车已经出发半个小时,一切都来不及了。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将心头的暴躁压下去。 陈青山试探问:“二少,三少奶奶之前真没去南京?” 谢珺道:“陈青山,你想做什么我很清楚,要不是老三还在外面,我留着你有用,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陈青山连声讨好道:“二少,自从知道三少跟革命党混在一块儿,我就跟他没关系了,不然我当时就跟他一起逃走。我穿着北洋军的军服,自然是老老实实跟着您做事。” 谢珺冷哼一声,转身带人离开。 陈青山点头哈腰相送:“二少,您慢走!” 等人走远,他站直身体,勾唇笑了笑,又朝天空翻了个大白眼。 * 这厢火车上的谢煊和采薇,正在与英国公使一块在餐厅吃夜宵。 “霍督军真是太客气了,还让谢参谋夫妇专程来上海接我们。”英国公使史密斯,朝对桌年轻男女举起酒杯,用蹩脚的中文道。 乔装改扮的谢煊,戴着眼镜贴着胡子,斯斯文文,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若不是因为霍督军宴请英国公使团,他也不可能化身霍督军参谋。 义上是奉霍督军之命来上海接公使团,实际上是把采薇带走。 虽然火车站到处都是谢珺的人,但他们没有权利搜查公使团,两个人乔装改扮一番,自是轻易蒙混过关。 谢煊和采薇举杯,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督军很期待与公使先生的会面。” 公使只会简单的中文,很快就改为英文,见这位中国参谋和妻子都能说一口流利英语,双方相谈甚欢,一顿夜宵吃得十分开心。 回到包厢已经将近十二点,谢煊拉上门,一把将采薇抱住,跌坐在床铺上。采薇伸手撩开布帘子,看了眼窗外哗啦啦闪过的夜色,回头满脸兴奋道:“真的逃出来了?” 她饮了酒,昏暗的灯下,白皙的脸颊像是泛着霞光,乌沉沉的眸子,更是因为兴奋而跳跃着亮晶晶的光芒。 自从猜到她被谢珺软禁,谢煊在南京就日日提着一颗心,一天都没睡好过,如今阔别多日的妻子,终于回到自己身边,他整个人忽然就松弛下来,重重躺倒在窄小的床上,顺势把采薇也扯了过来。 采薇趴在他身上,摸了摸他的脸,笑说:“今晚在城隍庙换人时,我差点吓死了,生怕被谢珺发现。” 谢煊道:“那么多人,他再谨慎也有疏漏的时候。” 采薇想了想,有点担心地问:“那个替换我的姑娘不会有事吧?” 谢煊道:“她是我临时找的,什么都不知道,谢珺虽然心狠手辣,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毕竟他是上海镇守使,还是得要名声的。” 采薇点头,翻下身挤在他身侧躺着,身体随着火车行进摇摇晃晃,她简直有点觉得像是做梦一般。想了想,奇怪问:“为什么谢珺没追来火车站?” 毕竟从她离开,到火车发车,差不多大半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