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朝阿晋摆摆手:“不用了,退下吧。” 阿晋克制着喜色,躬一躬身,麻利地告退。 虞谣把身边的被子揭开:“贵君早点睡。” 席初好似想说什么,可立在床边看了她半晌,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最后,他一语不发地躺了下来。虞谣探手在枕边摸了摸,寻到太医留下的外伤药,坐起身撩开他的被子,又拽他的裤腿。 她以为他会有所抗拒,可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只是淡漠地看着她,好像即将被她抹上药的腿不是他的。 先前她对他那么糟糕,他完全不怕她是要用什么毒药害他? 不,显然不是。 他只是知道反抗也没用而已。 虞谣心下怅然酸楚,看看他肿得发紫的膝盖和小腿,轻声道:“免不了会有些疼,贵君忍一忍。” 席初犹是没有太多反应,简单地嗯了一声,神情里透着点戏谑。 虞谣把药膏磕在左手的手心上,用右手的指尖蘸起一点点,尽可能轻手轻脚地给他涂上。 肯定很疼,因为席初那样竭力地克制,还是在片刻之后就受不了了。 他抬手支住脸,拇指和无名指按着太阳穴,尽力地不吭一声,连吸气声也没有。 她其实不太懂他这样的强撑是为什么,是不愿示弱,还是怕惹恼了她,但总之,不论是哪种,都是她造成的。 这般细想,让虞谣觉得心如刀割。 上完药,她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便也躺了下来。 她侧首看他,他也看一看她。但她不说话,他也就不作声。 站在个人角度,虞谣很想聊点有的没的,跟他套套近乎。 但考虑到那一言不合就倒扣的还债率……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直接闭眼睡了。 待得她的气息逐渐平稳,席初心里的不安终于淡去,也闭上眼睛。 这一闭眼,积累多日的疲乏便都翻涌起来,竟刹那盖过了心底的提防,让他顿时坠入梦乡。 能这样温暖的睡上一觉,对他来说原本也是奢侈的。他已在酷寒里过了两个冬天,每一日的睡梦里,都冷如冰窖。 翌日丑时三刻,虞谣被宫人叫醒准备去上朝的时候,席初还睡得正沉。 虞谣伸着懒腰看看,没有打扰他,小心地从他身上迈过去,下床盥洗。 但在她坐到妆台前梳妆的时候,挪动凳子难免出了声响,还是惊醒了他。 她从镜中看到床上的人一下坐了起来,目光还混沌着,却已在匆忙下床:“陛下恕罪……”他低语呢喃,好似是无意识说出的。 “是朕没想叫你,你睡吧。”虞谣道。但他好似没听见,缓了缓还有些酸痛的腿,便站起来,趔趄着走向她。 他伸手去接身边宫侍手里的木梳,寅时的钟声恰在此刻敲响。 席初手上一颤,看向殿门口,果然,两位女官的身影已出现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却犹如噩梦。 他无声地将木梳交还回去,朝女皇一揖:“臣先告退。” “?”虞谣微怔,也往门口看了一眼,旋即明白过来。 到他出去听训的时辰了。 “贵君。” 刚退了两步的席初停住脚。 虞谣朝门口的二人道:“你们回吧,日后都不必过来了。” 两个女官相视一望,应一声诺,叩首告退。 说完她看看席初,怂巴巴地不敢跟他多说话。 然后在整个梳妆的过程中,她都心惊肉跳。 他帮她梳头,她担心还债率会掉;他帮她穿朝服,她担心还债率会掉。 他多看她一眼,她都担心还债率会掉。 直至临出门前,她才终于又鼓起勇气跟他说话:“朕去上朝了,贵君多睡会儿。” 席初一丝不苟地单膝跪地:“恭送陛下。” 虞谣心里哭唧唧,很想抱抱他…… 但是担心还债率会掉。 随着女皇远去,殿里很快安静下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