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君!”进门间她一唤,立在窗前出神的席初微滞,继而转身,单膝跪地:“陛下。” “……哎你干嘛?”虞谣忙去拉他,认认真真地看看他的气色,见他唇色还有点发紫,便问,“太医今天来看过了吗?” “看过了。”他颔首,虞谣点点头:“你先歇着,我去更衣!” 朝服太热了,她躲去屏风后,迅速换了轻薄舒适的常服,走出来的时候,却见他正在沏茶。 看她出来,他把茶端给她,然而身子尚还虚着,手也不稳,离得还有两步远时,他控制不住地一抖,顿时茶盏倾翻,茶水茶叶洒了一地。 虞谣往后一躲,正要叫人来收拾,听到席初惊慌失措的声音:“陛下,臣一时……” 她抬眸看他,略微一怔,即道:“没事。今天太热了,我也不想喝茶。” 说完把他手里的茶盏拿下来放到一旁,推他去床边坐:“你安心养病,不管卫珂说过什么,你别理他便是。” 席初默然以对,她愈加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惊魂不定。 这种感觉对她而言极不真实,因为只过了不足两天而已,两天前他们还在柔情蜜意。 可她也没办法怪他。 现下的局面,闷声作大死的卫珂最多也就是个导|火|索,炸|药是早就埋下的。 归根结底,是席初对她根本就没有多少信任。纵使鼓起勇气往外迈了一步,但心中的底气还是脆弱不堪。 这不是他的错,也不全是卫珂的错。 不过,他现在的情形与从前也不一样。 在刚接触他的时候,他给她更多的感觉是麻木和视死如归;现在,是小心翼翼和担惊受怕。 她想他大概也贪恋前些日子的美好,又怕那份美好稍纵即逝,所以紧张地想把它留住吧。 从来都是被偏爱的人才会有恃无恐,他长久地不被善待,又忽地受到外界刺激,会这样实在不足为奇。 虞谣想了想,告诉他:“我已经把卫家办了。” 席初一愣。 “刑部应该很快就能把一切阴谋都挖出来。”她笑笑,“到时我给你平反!什么刺杀元君,以后就没那回事了。” 他神情还是紧绷着,轻点点头:“多谢陛下。” “当前还债率,15%。” 唉…… 虞谣心里哀叹。 她现在已经不太在乎还债率了,只真心实意地希望他能好好的。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让他再次放松下来,可想而知不是那么容易的。 到了下午,她把他现下的情形摸得更清楚了点儿。 他似乎有心在讨好她。 这一点对她而言并不稀奇,后宫里几乎每个人都在这样做。大家的段位也都不低,不论她去谁宫里,他们都能恰到好处地让她完全舒适。 以前的她显然没有在意这一点,穿越过来的这个“她”也是仔细回忆之后才察觉不对。 ——两个人的相处,有多大可能“完全舒适”?能做到,就难免是有一方在苦心经营。 这其中做得最好的,就是她曾经的元君了。他完美得像个假人,把她吃得死死的。 而席初,是他们所有人相反的那一个。 他们相识得太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拿她当小妹妹护着,脑子里完全没有要讨好他的意识。 后来,那些会讨好她的人出现得太快,让他根本没有转变的机会,她就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在她“回心转意”的时候,他又孤注一掷地选择相信了她。 现在,他却在努力这么做了。 笨拙地努力着。 虞谣心中绞痛,视线跃过折子看他,他便一下子回看过来。 唉…… 她又哀叹,以前不是这样的。 前阵子她忙政事的时候他也经常陪着她,但两个人通常是各干各的。 他大多时候会看书,又或自己下盘棋,一个人研究黑白子两边怎么打,怡然自得。 她遇到难题,偶尔也拿来问他。他读过的政书也不少,会无所顾忌地给她出出主意。 可现下,他虽然状似还在看书,和往常没什么差别,但明显神经紧紧绷着,注意力都在她这边。 虞谣酸楚地冲他笑了下,悻悻然低头,继续看折子。 席初便也摒开目光,继续看手里的书。 这种相处,颇有种貌合神离的味道。 席初自己也感受到了这份不自然,却不知该如何扭转。 卫珂杀人诛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