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以年轻的姿势来到地府,那就说明他一生中最畅快的时候便是这个模样的时候,”孟婆想了想道,“但是同寻常的年轻人不一样,他来到奴家跟前不哭不闹,只是安静地将那一碗汤喝掉,奴家见着奇怪,便捉住他跟他多说了几句……” “你也是闲的。” “好奇嘛,”孟婆娇滴滴地说,“奴家问他,小和尚,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然而你却以这样的姿态踏上黄泉路,显然并非完全放下,而如今又这般爽快地喝了奴家的汤,这般矛盾又是为何?” 烛九阴不语,孟婆又道:“那小和尚看了我一眼,还冲我笑,哎呀呀那笑得是真可爱,他道,‘拿不起,放不下,一生最快乐的时候便是年轻时遇见了他,然而魂归黄泉之后,最想忘了的也是他’——” 烛九阴愣了愣,半晌道:“这和尚,慧根不净呐!” 烛九阴说完便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曾经对谁说过——仔细想了想,又发现想不起来了,大约是生平嘴贱次数过多对象也特别繁杂,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 孟婆:“嗯,这小和尚可是有故事呢,我又问,既然对尘世有如此诸多怨念,为何心甘情愿踏上黄泉路?” 孟婆:“他又回答,‘我亲手送那人上路,从此再无人脏我坟前土,轮回路,轮回百世亦不会再见,如此这般,心中便畅快得很’——” 烛九阴一脸懵逼:“……这和尚杀人啦?” 孟婆耸耸肩,露出个谁知道呢的表情。 “现在的和尚名声都是被这些人败坏的啊,杀人放火欺负龙,简直了。” 烛九阴一脸感慨,心想那老秃驴当年把老子封印在画卷里也如同杀了老子没什么区别……咦,这一老一小两个心狠手辣的秃驴组合不会是一个魔庙里出来的妖僧吧? 烛九阴正想问孟婆那小和尚有没有说自己从哪个寺庙而来,就在这时,孟婆前排着的队伍稍稍骚动,不少人都看似胆怯地退让到一旁,原本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地府大门被活生生地让出二人并肩的走道——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远处走来,定眼一看,来人正是白无常谢必安与黑无常范无救。 ——眼下排队之人皆由他们亲自锁来,眼下如此惧怕他们便也不是不能理。 烛九阴看着他们走近,微微蹙眉想了想,片刻之后便从孟婆之后走出来,直接拦在了黑白鬼差二人跟前——两位鬼差看见眼前的男人,如同见了瘟神,谢必安眉毛恐惧地抖了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身边范无救先开口道:“大人,您还在。” 那语气仿佛就是在说:大人,你他娘居然还没滚。 谢必安一脸崇拜地看着范无救。 “是啊,事没办完怎么走?”烛九阴迈开步子,一脚踩在三生石上,守在桥前鬼差见神圣的三生石上的脚印抖了抖,却不敢上前,烛九阴将它那模样看在眼里,无所谓地笑了笑,“倒是你们俩,不是让你们去看着本君养的小宠物么,怎地又回来了?无悲城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赶跑了?” “没有,大人您的宠物犯狂犬病了,见着我和老范一阵狂吠,”谢必安不无嘲讽道,“特别是知道咱俩是您打发来的以后,哈士奇变藏獒,您见过没?” 烛九阴脸上放空了几秒。 常年养成的甩锅性子让他想说“你们俩被赶出来关本君屁事”,想了想不小心想到上一次他和张子尧对话时后者扯着他的衣角说话的模样,顿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咽了回去,他慢慢吞道:“你们被赶出来啦?” 你说呢? 鬼差二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烛九阴。 烛九阴“哎呀”了声,脸上难得见了一丝丝心虚,他将搭在三生石上的脚放了下来——在他身后那鬼差小心翼翼地长吁了口气——于是烛九阴又把脚放了回去,在那被戏耍得脸上都没了表情的鬼差放空的注视中,烛九阴变了变表情,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脸聪明道:“你们二人胆子挺肥,敢诓你烛九阴大人?” 谢必安眉毛都快飞脑门里了。 范无救平静地对视烛九阴:“真真假假,大人亲自去看一眼便知。” “凡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