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刑不下二十种,整个人不成人形,惨不忍睹,以至于直到下葬,甘氏都不忍让女儿蔡执见父亲最后一面。 秦秾华分明在笑,可是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因惧怕而停下交谈。 “你……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来的?”秦曜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神色后怕。 “燕王大婚,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来喝一杯喜酒。六弟难道不欢迎阿姊么?” “七姐愿意来喝弟弟的喜酒,弟弟怎会有不愿的说法!来人啊,给玉京公主满上一杯!” 无色的琼浆玉液伴随酒香,从细颈瓷壶里呈小注水流涌入瓷杯。 流酒声清脆而冰凉,燕王一边倒,一边忍不住去看她,越看,手中倒出的酒液越不稳。 酒杯满了,他亲自递给她,两人的指尖在中途相碰,燕王觉得碰到的好像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冰——在烈火中噼里啪啦,用生命来燃烧的冰。 自相识以来,秦秾华一直给他说某种不清道不明的畏惧感,十九年的畏惧感在这一刻忽然堆叠起来,让他光是看着她的笑眼,便心生刺骨俱意。 她是在笑吗?可是在他看来,这笑为何如此令人胆寒? 大红的前厅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身材纤瘦,素衣加重了脸上的苍白,她就像是晨光下的那一捧落雪,虽璀璨夺目,但注定幻梦易碎。 她有柳叶一般的秀眉,有秋水一般的瞳孔,有小巧高挺的鼻梁,有小而红的一张嘴唇。 她生了一张比初雪夜露还要可怜可爱的容颜,却偏偏有着比磐石高山还要执拗坚定的目光。 “这一杯,本宫敬燕王新婚大喜。祝燕王心想事成,早日飞黄腾达。” 燕王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场面话,秦秾华已经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第二杯——”秦秾华自己拿过酒壶,重新斟满酒杯:“本宫敬穆得和,祝穆氏一族枝繁叶茂,昌盛百年。” 穆得和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同样来不及说话,就见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最后一杯——”秦秾华笑着朝吴文旦举起酒杯:“本宫敬吴文旦,祝吴卿平步青云,儿孙绕膝。” 吴文旦脸上在笑,手却在抖。 玉京公主脸上的微笑让他怀疑杯中酒被人下了鸩毒,他已打定主意,除非玉京公主点破,否则他绝不喝下这杯诡异的敬酒。 秦秾华敬完三杯,面不改色地告辞。 她走出乌烟瘴气的燕王府,一声呼喊让她停下脚步。 秦秾华转身,迎上燕王府快步走出的穆得和的视线。他面色严厉,如临大敌地看着台阶下的秦秾华。 正午的烈阳,割裂屋檐下的二人。 一阴一阳,泾渭分明。 “玉京公主突然而来,突然而去,究竟所为何意?” “我已经说过,为祝贺而来。” “是吗?我见玉京公主来势汹汹,还以为公主是来问罪的呢!” “我竟不知,穆大人何罪之有?” “公主是明白人,不妨同老臣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既无利益冲突,又无累世血仇,何必要针锋相对呢?”穆得和揖手道:“公主冰雪聪明,为世人敬仰,老臣小儿不才,对公主一见倾心,公主若摒弃前嫌,同穆氏结这两姓之好,对玉京公主,对陛下,对天下都是大大的好事一桩呀!”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