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粤明从秦公馆回到公司是午夜十二点,看守公司大门的门卫早早下班。 唯独三楼的董事长办公室灯还亮着,陈粤明站在窗前,新上任的男经理站在他身后几步外,利索地将手中的文件一字不漏地念完。 “很好,”陈粤明把手中的烟灭了,“把另一份要你找的资料给我吧。” 秘书把手中另一份只有薄薄两页的文件递给他,他刚才念出公司投资的影视项目出现资金周转问题,却不明白为什么陈先生还要说“很好”二字。 陈粤明把资料翻了翻,看完一笑,“很有意思。” 经理凑着打趣,“陈先生是对这位小姐有意思?” “不是说影视资金困难吗?”陈粤明把文件放在办公桌子上,又从桌上的烟盒里掏出一只香烟点燃,他最近的烟瘾见长,有时候一天两盒都不够。 听到他这么问,经理十分高兴,以为陈粤明同意拨款,岂料,他吐出一口浊雾,道,“明日如果霍将军去了英租界的巡铺房,你就拟一份合同交给这位小姐,资金问题自然解决。” 经理虽不大懂意思,但明白老板的话只管照做,特别是对陈先生这类的人。 陈粤明只手夹烟,再回头看桌上的文件一眼,照片上的女子留着标准的学生头,眉眼里流露着与年龄不符的忧郁。 第二日大雪后放晴,银装素裹的世界分外地好看,太阳像稀释了的蛋黄泼在白银的空中,橙黄的韵色,却模糊得没有圆形的边了。 向阳房间被雪映照得通亮,宁蝶醒来,只觉哪里不对劲,她头有些晕,伸手撑着额角,发现胳膊不对,再猛然掀开被子,睡前她明明记得自己穿的是丝质的裙子,为何现在变成整套的长褂和长裤寝衣。 她全身散架般的疼,扭过身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好似能将人牢牢地吸进眸子里。 霍丞就这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赤果的上身精壮,呈健康的古铜色。 宁蝶的脸色便由红转青,再由青转为毫无血色的白。 不忍看她全身在发抖,霍丞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他长裤并未脱,只需穿好上衣和外套。 “昨晚既然定下约定,在没有经过你同意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他穿戴整齐了,看见宁蝶还躺在床上睁着眼发愣,只好面无表情地解释,“衣服是因为沾上香油给你换了。” 宁蝶慢吞吞地坐起来,脸色缓和不少。 见此,霍丞啪地戴上军帽,胸腔里冒出一股火气,“十点前必须到英租界的巡铺房,错过了你就等着下次机会吧!” 结果这句话直接导致吃早餐时,宁蝶毫不顾忌形象的狼吞虎咽,同桌上的许太太等人满脸诧异。 如果不是霍丞的要求,宁蝶原本打算不吃早餐。 看她吃得急,身侧的霍丞为她倒上一杯水,推到她面前,“在我用完餐之前下桌,昨晚的约定什么你就当没听见。” 宁蝶飞快嚼面包的动作一滞,腮帮子鼓鼓的,接着总算迈入正常人吃东西的行列。 看见他们早上就急着离开,许太太命人给宁蝶多加一件外套,亲自踮起脚给她系纽扣,在霍丞和下属讨论冰天里开车走哪条路线最安全时,许太太压低声音对宁蝶道:“昨晚我对宁小姐的恩情,宁小姐可得记住。” 宁蝶以为她说留宿一事,便笑道,“多蒙许太太照顾,我睡得很好。” 察觉哪里不对,许太太问:“昨晚你没和霍将军……” “宁蝶,”霍丞走过来打断她们之间的对话,“快上车,外面冷。” 宁蝶抱歉地冲许太太笑笑,寒暄几句约好下次见面喝茶,待她坐进车里,霍丞背过手,望了望远处的白色雪景,随即他收回目光,脚上的军靴将鞋前一根枯枝咔擦地踩碎。 “许太太,”他道,“昨晚的事,下不为例。” 若不是礼帽上垂下的黑纱挡着,许太太的脸色估计看起来会更加苍白。 她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霍将军心尖人的头上。 车要发动了,霍丞方坐上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