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驸马站在门口张望,没听见什么动静,悄悄的推门进去。丫鬟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收拾,他表示接收到,轻手轻脚的走。 凌烟公主正趴在桌上,睡的不安稳,手里紧紧攥着酒杯,捏着骨节发白。 身边伺候的小婢女不敢动她,生怕将人吵醒。这几日的折磨好像陷入了几世,丫鬟看着都格外的心疼主子。 沈驸马事事顺着公主,但公主只要看见他就会大哭流泪,他也很摸不着头绪,只能在公主府躲着走。他扪心自问,没狎妓,没宠幸丫鬟,最近表现的很好,不应该有公主讨厌他的地方呀。 “今个吃了多少东西?” “几乎没吃。”丫鬟愁的不得了,知道公主和陈夫人的感情好,失去了闺密很定难受,所以这些日子都尽心尽意的伺候着,吃的用的无不尽心,然而公主的魂似乎被勾走,人间给不了她快乐。 公主每日醒来只会借酒消愁,盯着陈夫人留下的一份手稿。宣纸上写着的诗词,还沾了鲜血,依稀可以辨认是: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陈平之给凌烟的时候,已经从亡妻的悲痛中走出来,只是告知了埋葬地点,表示公主可以随时前去探望。 陈非最后也没进陈家祖坟,被葬在了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这是陈平之最后的温柔。 凌烟一次都没去扫墓,她不敢面对,像个胆怯的小兽躲在角落里舔伤,用酒精麻醉自己,在梦中追求虚假的快活。 每次醉酒都能回到相互依靠彼此的幼年时期,两个人手牵手的在一起玩,无忧无虑的荡着秋千,顺手都能摘到云朵。 陈非微笑着,拉着她就要一起上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笨,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怎么着也上不去。 陈非在秋千上荡呀荡,笑声都穿破了蓝天白云。 虽然上不去,但看着她玩的那样开心,凌烟觉得自己都轻松了好多,展开了一个比云雾都寡淡的笑。 “公主笑了,公主在睡梦里笑了。”沈驸马惊讶地说。 丫鬟连忙指了指嘴,示意不要说话。 凌烟的睡眠很差,听见动静就会转醒,上一秒还是甜蜜让人留恋的梦,下一刻就是冰冷的现实。 她呆愣的坐起,手中捏着酒杯,脑袋隐隐作痛,美梦磨灭。 她把手里的酒盏砸在了地上,摔了一个粉碎,哭泣的哽咽着, “非姐姐什么都没有了,没了爹没了娘,也没了家,她也没我了。” 现实生活中,她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原来最快乐的莫过于一起躲避着苦难,一起躲避着冷落。 沈驸马哄道:“我们去她墓碑探望,她一定很想你。” “她肯定想我,可又不愿见我。我是公主,身不由己,她见了也会失望。”凌烟公主自嘲一笑,幼时,皇帝子嗣稀少盼着她是皇子,她不以为然,不想像太子哥哥学那些繁重的课业,只想做无忧无虑的公主和陈非一起手牵着手。 她天真而又愚蠢,信誓旦旦的说:“就算是父皇指婚,我也能撒娇把你留下来,不嫁人好不好?我不喜欢陈平之。” 陈非那时就满是忧愁,“迟早都要嫁人,不是他也会是别人,这是我们的命。” 这就是我们的命,这几个字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让人认命。 凌烟公主泪水夺眶而出,倒着一杯又一杯的酒喝着。她以为嫁人也不会改变什么,但其实什么都在改变。 “公主,酒大伤身。”沈驸马劝道。看着她整日借酒消愁,沈驸马挺心疼的,小心翼翼:“公主,是我不对,我吵醒你了。咱们上床上重新入睡好不好?” 凌烟看着他,他又做错了什么。他本不该这么小心翼翼的哄着另一半。 “驸马不可以纳妾对不对?但是我让,你可以悄悄的去找喜欢的人。” “可是,我喜欢的就是公主啊。” 这个世界,真的让人好痛苦,一段无法回应的感情,就像是对内的刀子,在消磨着自己的快乐。 这一年,仿佛拉开了一个不快乐的帷幕,潘多拉盒子魔盒被打开,痛苦飘向大地,每一个人都面临着人生的转折点。 信使快马加鞭,将一个消息带进长安,报:“虎头关被破,阎大将军战死,损失三万士兵,求迅速支援——” 那是整年最热的夏季,空气密不透风,知了声嘶力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