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还有其他人,他在楼下看见了阳台窗口白色的影子。 顾承炎呼吸加重,骨节咯嘣作响。 怀中的人忽的发出一点痛苦气音,瘦到轻飘飘的身体开始一阵接一阵的颤栗。 他一凛,立刻把她用力裹住,破开人群跑出宿舍楼。 外面夜凉如水,顾承炎低头看到秦幼音惨白的脸色,疼得每根神经都在暴跳,护着她朝学校外狂奔。 越野车停得很近。 顾承炎把车里能找到的衣物全盖到她身上,狠狠敲下启动按钮,重踩着油门,车轮急速碾过地面,带起喧嚣尘土,呼啸着直奔距离最近的医院。 路上,秦幼音愈发难熬,身体微微弓起,口中嘶哑含混的轻哼。 顾承炎抓住她的手暖着,不断提速,凶猛穿梭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心脏要被攥碎一样。 医院里灯光通明,他抱着秦幼音冲进去,很快有值班医护赶来,把人安置在病床上推进急救室。 顾承炎寸步不离跟上,被医生拦住:“外面等着,准备办住院手续。” 急救室外,顾承炎俯身撑着膝盖,几秒后睁开眼,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叫人去学校,女生宿舍楼里有几个渣滓,给我一个一个揪出来。” 陈年一下子清醒:“炎哥,出啥事了!你嗓子咋哑成这样!” “少他妈废话!” 顾承炎摁掉电话,一动不动守到秦幼音出来。 病房里,医生连接好心电监护仪,低声跟顾承炎说:“送来还算及时,没啥大事,要是再晚可就不好说了,搞不好有生命危险的,小姑娘这个地方——” 他指了指心口:“特别脆弱,到底怎么引起的?” 顾承炎后怕到脊背湿凉,嘶声说:“她受了惊吓。” 医生点头:“怪不得,她不是先天的毛病,照我看,是以前受过什么重大刺激,而且时间不短,平常应该有用药,今天要是能早点吃上,不至于这样。” 夜已经很深。 医生走后,顾承炎坐在病床边,目不转睛看着秦幼音毫无血色的脸。 小姑娘躺在被子里,只有窄窄扁扁的一小条,安静得像是连呼吸都没有。 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这么乖的她。 顾承炎把输液的流速调慢,伸手一下下抚摸她的头发,指腹在她脸颊上爱惜地摩挲,嗓子哑得变了调:“肉肉别害怕,没事了,哥在这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管,欺负你的人,一个也别想好活。” 秦幼音感觉自己一直在漆黑里下坠。 她拼命挣扎,尖叫,都逃不出去,直到重重摔到冷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周围一点光也没有,黑得像墨,她胡乱地摸向旁边,碰到一片诡异的触感,视野里骤然有幽光亮起,她吓得一抬头,看到鬼火一样的东西浮在半空,也略微照亮了她的手—— 她正摸着的,是一只血肉模糊的大老鼠。 各种各样的鬼怪在浓黑里露出,对她露出獠牙。 她声嘶力竭地大哭,在有意设了障碍的空间里到处逃,撞得身上全是伤口,有个长头发的女鬼率先追上来,踩住她的手,长指甲掐她,用烟头烫下来…… 秦幼音醒不过来,但她知道,这是初三那年的夏天,她在乐器比赛上得了一等奖,回学校就被几个女生强行扯走。 雷雨交加的下午,她被堵着嘴捆住手塞进废弃的女厕所里,被迫听着恐怖故事,到深夜才放出来,迎接她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这些人装着好学生给小姨打电话,说她去同学家补习。 整夜没有人找她。 她气若游丝躺在地上,天亮后终于被人发现送进医院,表皮的伤渐渐好了,但心里烙下的印记却再也无法消除。 无论什么时候,事件重演,她都逃不出去,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不会有人…… “肉肉。” 她意识混沌地撕扯,全身上下痛到不能动弹。 “肉肉——” 谁在喊……怎么会有人,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醒一下好不好,肉肉乖,就一下,再不醒哥真要吓死了——” 肉肉到底是谁,能被人好温柔的哄着在乎着,不像她,被人喊的总是“蠢货”,听得最多的就是谩骂讥讽…… “肉肉,你不醒,是不是想看哥掉眼泪?你故意的是吧,秦幼音——” 秦幼音…… 肉肉,叫的是她!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