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谢她婆婆,说这是从别处听来的说法,纳个妾进门带一带,便带了一串儿女来了。” 到了这会儿,谁还听不出来李主簿太太的意思,谁就是个傻子了。苏夫人脸上还笑着,眼神却已沉了下来。苏老夫人却仍笑道:”还有这个说法啊?有趣。” 这态度有些暧昧不明,李主簿太太瞧不出她是什么意思,便道:”其实这说法也未必就准,只是到了那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归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许就带了儿女运来呢?听我表妹说,也要找那八字合适的,总须有些福气的才好。” ”这可不好办呢。”苏老夫人一点儿异样的表情也没有,”女孩儿家的八字哪里是能随意示人的,若是看了八字不适合,可叫那女孩儿如何自处呢?” 这话听着仿佛有门,李主簿太太还没说话,下头已经有人抢着说:”自然也要女家自己愿意才是。若别人家不好说,若如老夫人您家里,不知有多少人情愿呢。” 桃华往下看了一眼,见这妇人坐的席位并不好,头上虽有几枝鲜亮金饰,式样却不时兴了,想是没钱打新首饰,只将从前的旧钗簪”炸”一次翻翻新便罢了。无锡鱼米之乡,又有茶丝之利,本地乡绅人家倒多富庶,再没有这般充场面的。 这妇人多半是衙门里小吏的家眷了,难怪攀附之心这般迫切,嘴脸竟比李主簿太太还要难看些。看她身边并没带适龄的女孩儿,想是一时没想到送女入门,此刻得了提醒,生恐落于人后,也就顾不得好看不好看了。 苏老夫人对这样的人也还能保持得住一脸笑容,只是并不接话,反转头问苏夫人:”我说要拿新茶来待客的,可记得吩咐下去了?” 这就是要岔开话题了。谭太太马上道:”老夫人又得了什么好茶?今儿又要偏老夫人的好东西了。” 苏老夫人笑眯眯道:”也是今日才得的。汇益茶行出的新花茶,说用的是什么玳玳花薰制,这花又有个名儿叫福寿草,怪好听的。且饮了疏肝和胃。还有别的好处,我记性不好,一时也记不得那许多。只是我这素来脾胃不和,又懒怠吃药,倒是正该用用这茶。我开了一罐闻了闻,觉得那香味儿与众不同,一会儿叫丫头们泡上来大家尝尝,看可还合口味不合。” 谭太太笑道:”老夫人最会品茶的,您说香味与众不同,那定然是好东西了。说起来我这些日子家里事多,也总觉得有些肝火,若这茶喝了好,我也去买些来。” 这三岔两岔的,就把李主簿太太说的事岔到一边去了。陆盈坐在谭太太身边,觑着空儿向桃华吐舌头,做个鄙夷的鬼脸。李姑娘低头坐着,眼角余光瞥见了,脸顿时胀红。她不敢惹陆盈,便拿眼角剜了桃华一下。 桃华只当没有看见,冲陆盈眨了眨眼睛,气得李姑娘脸上顿时又红了一层,连那支珠钗下头垂的细珠穗子都有点儿哆嗦。 苏夫人其实心里也有些惴惴。当然她不是担心李姑娘进门,苏家就算纳妾,也断不会要这种烟视媚行的女子。至少也得选个身家清白心性平和的,否则纳进门便是搅家星。然而毕竟四年无出,婆母再宽容也会起心思,纵然不纳妾,在丈夫身边放个开了脸的丫鬟也是正当的。 眼下苏老太太岔开了话,她心里也并不轻松。有些事苏老夫人是断不会当着外人面说的,要说也是寿宴之后,婆媳俩关起门来商量。 她正想着,丫鬟们已经端上了新菜肴来,却是清蒸的太湖白鱼。 这鱼肉质细嫩,清蒸最能得其鲜味。只放几根葱几片姜,那鱼肉便能吃出鲜甜来。苏夫人往日也甚爱这一口儿,只是今日不知怎么了,那白鱼才端上来,她便觉得腥味冲鼻,急忙往后仰了仰身,仍旧觉得胃里一阵阵地往上翻。 若吐出来却是太失礼了,苏夫人转头低声向身后的落梅道:”一会就将那茶沏了,先给我一杯罢。”玳玳花茶说是和胃的,饮几口或者就舒服了。 桃华的座位离苏夫人有些远,但她时不时要关注那边,因此苏夫人往后仰身并脸色有些发白的情况,她却都看见了。眼看落梅转身,忙向她招了招手。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