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深一脚浅一脚地好容易走了过去,进门就见殿内还有不少大臣,也顾不上多看,赶紧先给皇帝行礼。 “免礼。”皇帝含着笑,显然心情很好,“蒋氏,你先是治疫有功,现在又治好了太后的病。朕原封了你一个院判,但你终究是女子,也不宜为官,现在疫情已清,这个院判朕只得收回了。不过,却是要另外赏你,你想要什么赏赐呢?” 旁边有几个官员嘴唇就动了动。虽说治疫有功,可也不能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啊?不过想到这女子刚治好了太后的病,身上的院判之职又被收回了,他们又不好说什么。 桃华并不想要这个院判的官职。院判是要进宫当值的,真进了宫还不是由得皇后折腾,她才不傻呢。 这个时代不是她从前生活的那个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女人的荣誉只有两个来源:父亲和丈夫。如果你想把这荣誉落在自己身上,那将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承受十倍百倍的压力。 桃华并没有意思来承担这种压力。她有这种能力,但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尤其在蒋锡是一位好父亲的情况下。而且皇帝刚才的话其实也暗示了,皇帝不能给她个人以荣誉,比如说那个院判的官职什么的,但她可以要点别的。 “皇上的赏赐,民女受之有愧。”桃华在片刻之间已经迅速打定了主意,“治疫之事,上有安郡王指挥得宜,下有一众太医齐心协力,就是民女家中,也有父亲与伯祖父一起帮忙,绝非民女一人之功。即以今日治愈太后所用的金鸡纳粉,也是家父为修订《草药纲》而到处寻找南洋药材时自海商手中得来,民女不过拿来请太后服下,实在说不得有功。” “哦?”皇帝眼睛微微一亮,“你方才说的《草药纲》是什么,是医书么?朕怎么从未听说过?”这蒋氏,果然是个通透的。 “回皇上话,《草药纲》是民女父亲编纂的一本药书。前人医书古方虽多,但对于草药之形态功效,却并没有一本书能够记载完全。且因许多医书自古流传,其中多有讹误,有些甚至是完全错误的,若当真用起来,实在是误人误己。家父有感于此,故矢志编纂一本专门讲述草药的书籍,一则修补前人谬误之处,二则亦方便后人学习查看。” 编纂医书这事儿,一些经验丰富的郎中也做过,但像桃华口气这么大,直指前人“谬误”的,倒是少见。当即殿内就有人轻轻哼了一声:“蒋姑娘口气倒大,不知前人有多少谬误之处,也值得再专门编纂一本书出来更正。可能当场讲上一讲,也让我等长长见识?” 桃华听这声音苍老,又未经皇帝允准就开口,便猜着这大概就是于阁老了。当即答道:“前人书中,多有受方士炼丹之说蛊惑,谬误甚多,不可不正。” 这话口气可更大了,竟然说谬误甚多,不但等于直接把于阁老顶了回去,还把历代医书都给褒贬了一下。不光殿内一众官员们脸色有变,连皇帝都饶有兴趣了起来:“谬误竟然甚多?” 他本来不欲追问的。习俗摆在这里,他在治疫的紧要关头可以给蒋家女封官,那是方便她去指挥上下,但事情完结,这官职就得收回来。说起来这有过河拆桥之嫌,所以桃华一提到蒋锡,他便打算借机给蒋锡封赏,而蒋锡身份高了,自然就能封妻荫子,桃华也就得了实惠。 所以那《草药纲》什么的,皇帝只是拿来当个借口罢了,想蒋家世代行医,编纂出来的东西也不会有什么大错,又是前所未有的专门详细讲述草药的,且蒋锡又在治疫中出了力,为此封赏一下没什么问题。谁知道桃华竟然口气颇大,皇帝也不由得起了兴致,要追问一二了。 桃华却是夷然不惧,朗声道:“方士炼丹,多以金属之物,故而各类医书之中,服食之法甚多,其中至少九成皆为谬误。譬如服食金浆,《淮南》三十六水法,即为化金为浆来服用。《抱朴子》亦言,以苦酒炼金百遍即变柔软,服之成地仙。《别录》里又说久服能成神仙。此皆谬误也。 盖此等说法,大都来自秦皇汉武时的传说。什么服金服银,服玉服丹砂,都言成侧成圣。岂不知人乃血肉之躯,依赖饮食养生,岂能容如此重坠之物久在肠胃之中?非但无益,且会因求生而丧生。若堂而皇之当做正经药方来用,不知要害了多少人。” 于阁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抱朴子》、《淮南》等书,人皆知为方士所言,自不会相信。此不足为证。” 桃华笑了一笑道:“那所谓的偏方呢?譬如有转女为男之法,乃怀妊三月之时,用铁斧置于床下,便可令腹中必为男胎。此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