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症吗?桃华垂下眼睛,看着手里的茶杯。据皇帝所说,皇后刚进宫的时候还是很有大家闺秀的模样的,举止安宁,言语文雅,气质看起来也还有几分娴静,虽然偶尔有点儿太过得意,但大体上还把持得住。但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开始行事全无顾忌,公然设计有孕嫔妃小产,简直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程度。可是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又跟兔子似的胆战心惊起来,整个儿一个怂货! 这种听起来简直有点矛盾的表现,究竟是因为皇后根本只是个狐假虎威的小人,还是因为她的精神已经初步出现了问题呢? 桃华这一沉思,就错过了皇后跟袁淑妃的几句对嘴,等她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众妃嫔们已经起身要告退了。皇后正斜眼看着她:“安郡王妃想什么呢?昨儿旭哥儿满月,本宫听说成亲王府上只送了礼却没去人?” 这句话说得怪讨人嫌的。成亲王府现在跟安郡王府的关系有点尴尬,大家都知道的。且成亲王才死了一个儿子,不要说夫妻二人没什么心情去看别人家新生的儿子,就是单说刚死了孩子,其实也不宜去参加什么满月宴的,多少总有点晦气吧。所以他们礼到人不到,其实对大家都好。然而被皇后这么一说,就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叫人听了格外不舒服。 不过桃华才不会为这种事动气呢,只是微微一笑:“娘娘消息真灵通。臣妇奉了皇上旨意,还要去秋凉殿看看小皇子,先告退了。” 皇后听见“奉皇上旨意”这句话,又恼火起来,看着殿内没了外人,随手又摔了一个茶盅,咬牙道:“去瞧瞧,皇上是不是也去秋凉殿了!” 如今,只要桃华进宫,皇后必定要查问皇上的行踪。凤仪宫的宫人们都已经知道了皇后这个习惯,所以不必皇后吩咐,早就先打探了,这会儿便有人回道:“皇上盏茶时分前已经去了秋凉殿。” 啪地一声,几案上的杯托也去超生了。 秋凉殿内,小皇子沈晖的笑声跟小母鸡似的,咯咯响个没完。他现在刚刚能坐起来,但只要一分心,整个人会就大头朝后地来个仰八叉。丫鬟们生恐他摔着,七手八脚地在后头托着,他自己倒觉得好玩得很,倒了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 桃华看他这样子就笑:“这么有精神,什么问题都没有。” 皇帝在旁边负手站着,看着沈晖脸上也露了笑容:“什么时候把旭哥儿也抱进宫来给朕瞧瞧。” 桃华想了想:“等他过了百岁吧。现在太小,实在不敢随便出门。” “等他能来的时候,晖哥儿该会走了吧?” “大约能爬了,但会不会走却不好说。”那时候沈晖才八个月呢,多半是不会走的。皇帝显然根本没见过这么大的小孩子,完全不知道孩子的发育过程。 “朕听说,赵家要请你给赵氏诊脉?”皇帝谈过了孩子,忽然又转了话题,“不知送了你什么酬劳?”说到后来已经有些开玩笑的意思了。 “都是好东西。”桃华也笑道,“不瞒皇上说,就冲这份礼,臣妇也得好生给充仪娘娘诊治呢。” “隔了这么久,还能诊出来?”皇帝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桃华却很明白他的意思,“既然充仪娘娘觉得不适,那就是余毒未清,总能看出点痕迹的。” 皇帝淡淡一笑:“赵家肯下这么大的本钱,想来赵充仪的病不轻,你就去给她好好瞧瞧吧。”赵家如今在前朝动作不断,可若是赵充仪在后宫生不下个一子半女,也只怕是白折腾,为了这个,一份重礼又算什么呢。 桃华的想法跟皇帝是一样的,然而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猜到了事情的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等她去了春华殿,才知道赵充仪请她来,可不只是为了看病。 “娘娘除了生疹子,还有什么别的不适吗?比如说,是否有头晕头痛,或是目眩不适的症状?”诊过赵充仪左右手的脉,又看过赵充仪肘弯和耳后的部位,桃华心里已经有点数了。 果然赵充仪微微点了点头,她身边的宫人已经露了惊喜之色:“郡王妃真是神医。那,我们娘娘这病……” 重金属中毒,这瘙痒其实根本不是生什么疹子,而是末梢神经受到影响,才在皮肤上以瘙痒的形式体现出来。至于这起的疹子,一是因为赵充仪忍不住抓挠,二则是因为她乱涂的那些药并不对症,反而刺激到了皮肤。 桃华沉吟着开了个方子:“娘娘先服一个月,看看情形如何。”这个方子是蒋方回留下的册子上的,如果赵充仪中的也是同一种毒,那么效果应该也不错。 宫人拿了方子就急忙出去抓药了,赵充仪端了茶,向桃华含笑道:“郡王妃尝尝,这个是今年的雨前龙井,我最爱这个味儿,不知道郡王妃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带些回去喝。” “多谢娘娘。”桃华端起杯子闻了闻,“果然清香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