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要早点康复来见外婆,再见,乖孙。 孩子哭的撕心裂肺想诉说什么。 狄耀又想到上飞机前,岳母怪他毛衣当外衣穿并笑言以后再也不给他织了。 “不织了,不织了,叫你冻冻才晓得厉害。” 言犹在耳。 原来竟然上天给他的预警,老太太专供了他们一家三口所有的温暖,各种针织品摆了半柜子,手指戳的破血未曾说过结束的话,返家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竟是不织了,不织了? 这是冥冥中发出的一种求生信号,但狄耀错过了,他再回过神时,耳膜几乎被池向向哭声撕裂了。 他眼眶里滚了一滴泪下来,落入老太太血痕累累的手心里,狄耀克制了情绪,没让第二滴泪下来,池向向是独女,此刻所有人都能乱,他自己不能乱。 . 这一夜过的相当漫长,前半夜狄小池生病,后半夜得母亲车祸噩耗,赶到老家,天色已经蒙亮。 女眷们守在病房,男人在外面谈事情。 走廊尽头是医院的杉树林,隆冬的清晨昏暗无比,狄耀做了转院的决定,听的几位舅舅叔叔们心发寒。 “身上切那么多刀该疼够了,少受点罪走也好,你现在把人送到大医院去,肯定得在路上断气,太可怜了,她不能在外头寿终。” “医生通知我们准备后事了,大家眼睛也看的明白,你岳母的一口气在你们来后完全没斗志了,她伤的太重了,转院根本没必要。狄耀,我理解你的孝心,但咱们不能折腾了,别说转院,她可能连最后半小时都撑不过了。” 狄耀身形颀长的立在清晨的薄雾里,他一心转院,谁都阻挡不了,在与舅舅们商议前,临市的救护车已经过来了,很快,一个小时路程。 县医院规模太小,池向向生孩子时他已经见识过一次,别说精干的脑内科,连产科都做不到小有成就,他不能把丈母娘的性命交在这里做终点。 蒋宴理解他的想法,却没狄耀的胆子大。 他觉得自己造成了这场悲剧,如果不是为了他的订婚,老人就会安然女儿女婿家呆着,根本不会遭遇此难,他更加放不下的是池向向,“万一老人在路上没了,折腾了无果只会更添绝望,她该多难受?” “我明白。”狄耀明白的,这小地方有风俗,在人断气后第一件事由家人擦身换新衣,说句不好听的,人如果路上没了,带回来的就是遗体,肯定得护送进殡仪馆,她做女儿的连亲自给母亲擦脸的机会都没了,该多失望伤心,仿佛伤口上撒盐。 “你们两个,一个女婿,最亲的人,一个算养子了,所以,你们自己决定。”几位舅叔伯们上了年纪早看开了,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让他们闯吧。 长辈们走了,走廊就剩下两个人。 狄耀在看时间,再过五分钟救护车就到了,蒋宴还想说什么,他却没有时间,擦身而过时,蒋宴知道他心意已定,急的低喊。 “只有你有能力吗?一出事我立即请省院的专家来看过了,他们让我别抱希望,你真的忍心让老人再折腾吗?” “不忍心又怎么样?”狄耀驻足,回身惨然地盯着他,“如果她现在走了,那就是连外孙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蒋宴一怔,想起老太太还有一个重要的牵挂没来,晚上吃饭时还谈着孩子笑的合不拢嘴,他后怕了,无法承担小池外婆将面临的遗憾。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