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什么准备?医生没说,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那天之后,苏紫瞳除了比平日里更沉默一些,情绪倒是缓过来了。听着医生的话,她微一点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仿佛就这么接受了。 反倒是程雪珊揪着医生不依不饶。 苏衡住的套间,病房外还有间会客室,转到普通病房后,苏紫瞳就和程雪珊各自占据着内外两间。程雪珊搭过几次话,见苏紫瞳不理睬她,她也就闭了嘴,不再自讨没趣。 虽然这些天来一直在医院守着,但苏紫瞳从没进去看过一眼,这还是她头一次从会客厅踏入病房。 苏衡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各种监护仪器规律的运作着,呼吸机发出细微的声响。飘窗外是一颗巨大的梧桐,阳光穿过浓密的枝叶细细碎碎落在床脚。 床头柜上不知是谁送的花篮,百合娇艳欲滴,清淡的香味被空调带到房间各个角落。 上一次见他还是去年,他面有倦色,两鬓隐见华发,但总的来说精神还算不错。 可是现在…… 苏紫瞳看着苏衡满头花白的发,和被呼吸机挡住,瘦的几乎凹陷的双颊,怎么也不敢相信,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他居然像是老了十来岁。 苏紫瞳忍不住伸出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恍然发现他鬓角已长出零星的斑点。 苏衡长得好,剑眉星目、五官分明,一身气度像是古时文人,站在那里衣带当风,自有一身风骨。苏紫瞳在外貌上将他的优点遗传了十成十,在她印象里,苏衡一直是英俊儒雅的,所有人都比不上。可他现在躺在这里,满脸老态,毫无生气,似乎和那些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也没什么不同了。 眼睛灼热,苏紫瞳轻轻吸了口气,收回手,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 十来岁的时候,她完全不敢想象亲人离世会是怎样,可是如今,他们接二连三的,都准备离开她了。 外面起了风,正是傍晚时候,红霞铺满西方天地。病房内,窗帘被空调吹的簌簌响动。 苏紫瞳站在窗边发了会呆,被开门声一惊,回过神来。 病房里铺了一层浅浅暮色,程雪珊站在病房门口,看到苏紫瞳的一瞬间,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一下,露出几分紧张与提防,随即很快掩了过去。 她像是伤心极了,一低头,拿手挡了挡通红的眼睛,在病床边坐下来。 苏紫瞳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很快把目光移到苏衡身上。她对苏衡的感情太过复杂,此时此刻,竟说不出是痛苦还是解脱,大概兼而有之。 她在这种近乎折磨的情感撕扯之下,默默道:“我不恨你了。” 苏紫瞳闭上眼睛,近乎疲惫地想着:就这样吧,命运总会给每个人他该有的去处,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却不料转身之际,程雪珊忽然开口:“你高兴了吗?” 苏紫瞳脚下一顿,很快若无其事地拉开病房门,程雪珊却似不依不饶起来:“现在这种时候,你做样子给谁看呢?”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苏紫瞳冷冷道,“你以什么身份这样和我说话?” 程雪珊噎了一下,恨恨地盯着她的背影,幽暗的眼神里全部都是志在必得:“我怀孕了。” 苏紫瞳停下脚步,终于回了头,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程雪珊,嘲讽地勾起唇角:“那你最好赶快祈祷他醒来给你个名分。” 苏衡这一病,背后仿佛有人掐算好了似的,一个占了公司大笔投资的项目忽然出了问题。这种大型项目每天的资金投入都如流水一般,停工一天都是大笔的损失。 而与此同时,失了苏衡这个掌舵人,公司群龙无首,家族企业多年积弊瞬间将恒曼集团这艘不曾停止的巨轮拉入泥沼,董事会及竞争对手同时发难。 一时间,各种小道消息甚嚣尘上,落井下石、恶意收购、抛售股票都做的明目张胆,公司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股价持续动荡,这种时候,急需有人能站出来稳定局面。 作为苏衡的合法继承人,苏紫瞳的能力有目共睹,苏衡直系与童家一系都希望她能回来主持大局。但也有些心怀不轨的股东和董事会成员拿苏紫瞳这些年对苏衡的态度大肆做文章,联合起来企图□□。 不管心里怎么想,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