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晃晃的漏进来,韩玠叫莫蓝坐在对面,随便找个由头挑起话题,又将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对面的莫蓝像是心神极乱,偶尔抬头瞧他,目光对视的时候竟是迅速逃开,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内容虽与先前的回答相差无几,却显然不如最那样镇定自若。 这完全不是一个久处深宫、曾在皇后跟前伺候的宫女应有的模样! 明明刚才还沉稳不惊,她出了静室之后,做过什么? 韩玠愈发怀疑,索性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逼问,强令莫蓝抬头对视的时候,那双已然渐渐浑浊的眼睛里分明有慌乱和逃避。怎么回事!这变化太大,韩玠疑窦已起,见查问的内容没有出入,便叫莫蓝先出去,随即将刚才守在外面的小太监召进来,问道:“先前莫蓝出去之后,做过什么?” 小太监一直在外头守着的,想了想,如实回答道:“姑姑出来后就和薛公公说话,没见做别的。” “和薛公公说话?” 那小太监便道:“我听说他们以前是认识的。刚才一起躲了会儿凉,也没见做什么。” 那么莫蓝的变化就是在跟薛保说话时发生的? 韩玠再度出门的时候,莫蓝正跟小宫女儿们站在一处,薛保则是与先前全无异处,正在门口站着。他笑着说了声“薛公公久候。”薛保的脸上便又堆出笑意,“韩大人说哪里话,我这也是奉旨办事,韩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没了,麻烦公公来这一趟,韩某谢过。” ——薛保虽是太监,却是掌着印的,虽然未必有冯英先前的胆大妄为,然掌印太监的身份摆在那里,有些低阶的官员在他跟前还要点头哈腰,韩玠虽不必如此,却也挺客气。 薛保便也坦然受了。 两人离了冷宫,两侧道路荒芜冷落,韩玠微微一叹,“韩某以前没来过冷宫,未料竟是如此情形。那位莫蓝姑姑在这里真是可惜了,看她与薛公公闲谈,应当是相识?” “她与我是老乡。”薛保在御前伺候,最会听音,知道韩玠查问的习惯,既然瞧见了他跟莫蓝在一处的情形,必然会问,便主动撇清,“她在冷宫待久了,难免胆小,出来说大人威仪高贵,叫人不敢直视。我便劝慰她几句,免她不安。” “这就是过奖了,”韩玠偏头一笑,打趣道:“薛公公没说我坏话吧?” “大人行事刚正,有什么坏话可讲?”薛保笑答,大抵也察觉出了韩玠刨根问底的意图,反正没说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索性一概坦白,“只说大人出身豪门,做事却如此认真,一丝不苟,叫人钦佩。” 韩玠的目光一直留意着薛保的神情,见他不似说谎,便也没再追问。 回到衙署的时候,韩玠却有些坐立不安。 今儿去冷宫查问的事情其实不太重要,从莫蓝到里头几个宫女,说辞都没什么大问题,不值得深究。叫他奇怪的是莫蓝的反应——最初查问,她言语有序,目光相接的时候也毫不躲闪,可只是隔了那么片刻的功夫,怎么就忽然变了? 唯一的变数就是她跟薛保的谈话。 假若薛保太会演戏,没说实话,她们的谈话内容到底是什么? 假若薛保所言属实,那么,莫蓝为何在得知自己的出身后,举止大变? 许多细碎的线索若隐若现,韩玠沉默着站在案前,双唇紧紧的抿着。 他既然下决心要除去越王、郭舍等人,自进了青衣卫后就格外留意,宫内宫外与他们相关的消息都不放过。青衣卫里有无数的积年卷宗,涉及朝堂大事,也有宫闱秘辛,其中大部分的卷宗韩玠有权查阅。他闲暇的时候也翻过许多卷宗,许多大案之间互相牵连,印象中,宫闱相关的卷宗里,对于莫蓝的描述寥寥可数。 她为何会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举止大变? 一个十多岁就进宫,曾在皇后跟前伺候,在深宫中三十年沉浮的管事姑姑,理应不是那种表现。他进入青衣卫也才两年,而莫蓝十多年前就已经在冷宫了,两人原本没有任何交集。 韩玠百思不得其解,站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又往那浩如烟海的卷宗里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