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扶她起身把画轴放在了圆桌上,“你还记得我吗?” 她想了整整一日,委实记不得曾经与萧赭相识,遂摇了摇头,他道:“宣化十六年,麗山未名湖畔,” 秦曦箬蹙眉思忖了好大一会,不可置信的望向萧赭嗫嚅道:“你……你是那个乞丐?” 他摩挲着画卷上她的眉眼勾了勾唇角,“萍水相逢,一见倾心,我找了你整整五年,君子之诺,我一直记得。” 宣化十六年三月,她陪嫂嫂去清音寺上香祈福,偷偷溜下山玩时在未名湖畔碰到了一个脏兮兮的乞丐,一时兴起陪着他漫无边际的海聊,从史策兴衰谈到诗词歌赋,从民生大计聊到行军打仗,从帝王权术扯到君臣之道。 她讶异一个乞丐竟会如此博学多才,她亦庆幸心中这些所谓大逆不道的言论他可以满眼赞赏的认真听她侃侃而谈,彼时雁月朝廷腐败,皇帝昏庸无道,边匪肆起造反,天下摇摇欲坠,她曾笑言,若你以后做了皇上,我是不是也能做个辅政大臣? 他说,我封你做皇后如何?母仪天下,垂帘听政。 天真无知如她,真的就信了,话本子看多了她自认为自己是女中诸葛可以慧眼识英雄,后来呢……后来太子萧赭力挽狂澜定社稷,她遇到了儒文梦便醒了,他会听她讲策论,会陪她习武练剑,会和她一块研究八卦阵法,他立志要成为一代忠臣贤相,济世救民,可为何…… “我本不欲再把你拉入尔虞我诈的后宫,可阴差阳错你入了宫,你也许不知我看到你的那一刹那有多高兴。”萧赭展开折扇自嘲一笑,“可你已心有所属,我为了权衡前朝册封妃嫔雨露均沾,亦不是你想要的一生一代一双人。” 折扇骤合,清清淡淡一番话不怒自威,秦曦箬低垂着头抽出他手中的折扇一点一点撕的粉碎,“我以清白之躯交付,与他发乎情止乎礼无任何逾礼之事,我既已选择入宫,与他便再无任何瓜葛,望皇上不要迁怒与他,迁怒司徒府。” “朕今日前来并非兴师问罪,也不会因一己私欲对他下杀手,可曦箬,你既带着司徒府的身份入宫为妃,朕也不可能放你出宫,成全你和他的姻缘。”萧赭眸光微敛,低笑,“关于朕的市井流言你大抵听得不少,当知朕绝非什么好人。” ☆、第四十九章 烟雨宿柳楼琴字号房雅间, 李成忱紫袍白衣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 柳白石谄媚的赔笑, “贤侄可让我好请啊。” 他放下酒杯抬了抬眼,“不敢当, 我这等阉人怎好和柳大人攀附亲戚。” 柳白石面色一变, 弓腰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葡萄酒, “看在丽妃娘娘的面子……” “那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他饮了一口葡萄酒,艳红的汁液衬得他白皙阴柔的面容阴厉渗人, “可惜她费尽心机也不可能怀上孩子的, 更妄论混淆皇室血脉。” “你……” 李成忱接过初三递给他的一沓纸张, 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 一张一张往外丢,“京郊地契, 银票, 卖官凭证,书信……” 柳白石盯着纸张一一落地, 面如土色,他冷冷一笑用白帕子拭了拭手,“令公子沉迷温柔乡日久,不知当阉人的滋味如何?他碰了我衣袖的那只手, 怕是脏了, 我便好心替他剁了,念在你我之间的旧情,我可以帮他在宫中安排个好差事。” “卑鄙无耻。” “年岁太久, 柳大人忘了你们柳府是依仗我这个阉人才有今日之势,我一忍再忍,你们却变本加厉,我一向言而有信,上次已是仁至义尽,此次连本带利绝不姑息。” 柳白石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承忱,溱儿对你一片痴心,我与你父亲有同窗之谊,这些年你为柳府所做的一切我们都很感激,可我没有办法,身处官场我能有什么办法?” “同流合污才是明智之举?” 他俯身不停的磕头,“我把我所知道的内情都告诉你,我以后都听你的,承忱,你放过柳府行吗?” 李成忱绕有兴趣的轻笑,“你说你那个宝贝女儿怎么死比较好?” 柳白石跌坐在地上,惊惧的望向他一言不发,轻描淡写的杀戮,冷血无情的手段,隐匿在骨子中的阴森扭曲让人脊背发寒,他怎么就忘了他才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