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镡看着面前的这人,模样不是刘秀的模样,但说话的声音又的确是刘秀没错。他一脸的诧异,错愕地说道:“陛下,陛下您这是……” “只是做了易容而已。”刘秀含笑解释道。 坚镡恍然大悟,紧接着后退两步,插手施礼,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刘秀看到坚镡的身上缠着绷带,问道:“子伋可是在偷营的时候受了伤?伤势如何?” “回禀陛下,只是皮外伤,微臣并无大碍。” 听坚镡说得轻描淡写,花非烟在旁补充道:“陛下,此战坚将军一马当先,身负三处箭伤,虽未伤及要害,但也失血过多。” 刘秀听后,面色凝重起来,说道:“既然有伤在身,子伋应该好好休养才是。” 坚镡躬身说道:“微臣晓得。” 在刘秀的部下当中,坚镡算是骁勇善战的一位。 每次与敌交战,他总是在前面冲锋陷阵,虽说每次战斗过后,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挂些彩,但也大大激发了己方将士们的士气。 “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我们进城说话!”刘秀在前,坚镡在后,边往城里走,刘秀边询问城内的情况。 目前宛城城内的局势还算稳定,粮草也充足,就是守军数量太少,壮丁又征召不上来。 坚镡和万脩攻陷宛城后,治军有道,军纪严明,相对而言,宛城的百姓对汉军没有那么强的排斥感,但也没有太多的好感,没有多少百姓愿意为汉军不顾性命的参与守城。 即便汉军征召搬运滚木礌石到城墙上的壮丁,都是以雇佣的方式。 当时百姓们都要做劳役的义务,有不愿意做劳役的百姓,可以拿钱补,每人每月两千钱,如果是做三个月的劳役,百姓拿出六千钱给官府,就可以不用去了。 按照这么算的话,当时工人的月薪,差不多是两千钱。实则并不然,顶替劳役的钱,有相当一部分算是罚金。官府若征召劳工,普遍的薪水是每月七百到一千二。 坚镡和万脩都很清楚,己方在南阳不得人心,两人在宛城,为了安抚民心,没有强征劳役,而是采用雇佣的方式,给出的薪水是每日四十钱。 这么算下来,一个月有一千两百钱,已经与其它地区官府开出的最高薪水持平,不算低了。 可即便是这样,前来应招的壮丁也极为有限,后来,坚镡将日薪提高到五十钱,前来做工的壮丁才算渐渐多起来。 守城的时候,城内壮丁根本指望不上,全靠汉军将士在城头上拼死抵御敌军。 目前,宛城就是这样的情况。 听坚镡讲完,刘秀暗暗叹了口气。一直以来,刘秀都极为重视民心民意,他也深知‘人心所向,战无不胜’的道理,但这次,己方在南阳的确是遇到大困难了。 他话锋一转,问道:“君游病情如何?” 提到万脩,坚镡一脸的担忧之色。他低垂下头,小声说道:“万将军的病情……不太好。” 刘秀皱眉,问道:“医官怎么说?” 坚镡深吸口气,说道:“医官说,万将军五脏皆损,血气枯竭。” 听闻这话,刘秀身子一震。五脏皆损,血气枯竭,如此来说,岂不是性命危矣?刘秀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坚镡缓缓摇头,说道:“前几日还好好的,可突然之间就病倒了。医官说,万将军是……” “是什么?” “油尽灯枯,时不久矣。”坚镡低着头,声音小得连他自己都快听不清楚。 刘秀倒吸了口气,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他先是让坚镡安顿好阴丽华、许汐泠以及丁寻、蔡林、崔勇、纪元香几人。而后,他由坚镡领着,去探望病重的万脩。 当年王郎在河北称帝,四处追捕刘秀,信都郡太守任光,不惧王郎的压力,归顺刘秀,当时万脩便任信都令之职。 在刘秀平定河北的一系列战争当中,万脩都有参与,跟随着刘秀南征北战,军功赫赫,在建武二年,刘秀第二次大封功臣的时候,万脩也被受封为槐里侯。 现在万脩住在郡府里,一座幽静的偏院。刘秀进入万脩的卧房,里面充斥着浓烈的药味。 看到躺在床榻上,脸色灰暗,毫无血色的万脩,刘秀快步上前,走到床榻旁,弯下腰身,关切地看着他。 似乎听见了房间里有动静,万脩缓缓撩起眼帘,当他看到床边站着人时,混沌的双眼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有了焦距。 他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刘秀的脸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万脩身子猛然一震,嘴唇蠕动,声音微弱地唤道:“是陛……陛下?” 他这一声陛下,把刘秀叫的心都是一抽,眼圈顿是红了。此时刘秀已经去掉脸上的伪装,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他在床榻旁蹲下来,握住万脩的手,强颜笑道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