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三奶奶来了。”三朵立在门口,小心看着屋子里,满脸愁云的主子。 小柴氏?萧淑云这几日只是和她匆匆打了照面,含笑道安后,并不曾说过多余的话,但是她对着女子印象不好,总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 “和她说,二爷不适,我正是手忙脚乱,怕是要怠慢了她,叫她先家去,等着二爷病好了,再专门下了帖子请她来。” 三朵脆声应下就去了,朱嬷嬷倒是忙喊住了她,又转头低声问道:“奶奶这样做,怕是三奶奶要生恼的。” “不必担心。”萧淑云搁下茶碗,摆摆手叫三朵去了,又和朱嬷嬷说:“我是片刻都不乐意在这个家里呆着。旧时候在家里,爹的姨娘也多,整日里吵吵闹闹极是烦人。后来廖姨娘一枝独秀,旁的女人走的走,散的散,到底安静了,可廖姨娘和娘不对付,每日里闹腾,倒比之前还厉害些。这个家人口太多,人多嘴杂,实在叫人心烦意乱。依我说,叫四弟和五弟管着家事也好,等着二爷丁忧期满,咱们就跟着他去任上过活。到时候咱们一家子,清清静静的,岂不快哉!” 内卧里,孔辙扶着腰腹,慢慢往床榻上走去。他本是口渴,醒来不见人,又听外间有细碎的说话声,就不愿意再扰了妻子,自己个儿下床来喝水。却是没料到,听到了这番话。心下一番触动,不觉慢慢做了决定。 “奶奶,二奶奶也真是太目中无人了。”聪儿是小柴氏的心腹,见着主子被人拒之门外,自然满腹怨气,免不了要发些牢骚。 小柴氏却不恼,笑道:“人家相公是有功名在身的,如今在家丁忧,以后还是要重新启用的。她是官太太,我呢,你家三爷是个什么东西你不会不知道,这辈子指望着他,怕是我的慧姐儿以后出嫁,嫁得门户也比不上如意那丫头的。” 聪儿一听,想起乖巧可爱的小小姐,立时就心里不平了,眼睛“骨碌”一转,低声道:“可怜了咱们家姑娘,原还是带了皇家血脉——” “住口!”小柴氏立时变了脸色,低声喝骂道:“你要死了不成?那人如今正是戴罪之身,一家老小全都幽闭在了府中,死活都由着旁人做主,你是要我和慧姐儿也一起去跟着受罪吗?” 聪儿忙道:“奶奶莫要发怒,都是婢子不懂事,胡言乱语。” 小柴氏这才叹了口气:“这孔家再不好,也是吃穿不愁,比咱们柴家好了太多。三爷不中用,咱们就靠着孔家好了。老四老五瞧着也是上进的,孔家在他们手里落败不了,到时候二爷再去外头做官,里外扶持,不怕孔家不兴盛。到时候咱们慧姐儿,便是嫁得不如如意,最起码也会和如玉不相上下。” 孔辙的病自打那日起就开始有了起色,萧淑云自然欢天喜地,又接了家中的消息,只说如意那丫头也康健了,倒是双喜临门了。只是到底家中办丧事,萧淑云便是心里欢喜,面儿上也不怎么显露。 老太爷的丧事办得极是隆重,又是守灵又是和尚来念经,直念了四十九天整,才算是将太爷埋进祖坟,入土为安。 家中的男女老少皆是忙得脚不沾地,便是萧淑云不怎么沾手,等着丧事下来,也只觉眼前发黑,脚下打飘。 “我想着咱们一家子不如去老宅子里住着,虽是乡下,宅子倒还清净,我也能守着祖父,尽一尽孝道。”忽一日,孔辙这般和萧淑云说道。 萧淑云先是一怔,心说这么一大家子都在的,他们这个小家就搬去了祖宅,会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然则萧淑云向来不多言,只笑道:“都听二爷的。” 孔辙临窗而坐,外头临窗而生的樱花叫风一吹,飘飘洒洒的,却是落了他满头的红艳。他转头看向萧淑云,如漆黑的瞳间流露出浓烈的哀伤,说道:“到时候三婶和我们一道去老宅。” 这话方落,萧淑云心里就是一跳,就听孔辙继续道:“老宅那里有孔家的家庵,到时候就叫三婶住进去,不论过年过节,都不许她出门来,吃斋念佛的,来洗净她身上的罪孽吧!” 孔辙自来不曾在萧淑云跟前提起过夏氏犯下的过错,然而孔辙心里知道,他这妻子冰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