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还记得的一清二楚。 两年前那天晚上,自己起先是一时兴起出门,惹了那位衣衫单薄、姿容轻佻的五百万小姐,结果一回包间,钟邵奇直接甩脸色走人。过了不久回来,倒是脸色如常,西服外套却不知所踪。 后来,自己在包间里拿那些公主肆意玩笑,说起之前在外头调戏过的“心比天高廉价鸡”,说起自己用银行卡扇过那张粉比脸厚的女人,席间哄笑,也只有钟邵奇脸色沉沉,默然不语。 然后,钟邵奇喝了两杯酒。 然后,这位钟少开了一瓶酒,瓶口朝下,下头是他宋致宁的脑袋,几乎是一瞬间,给他浇了个透心凉。 “对不住,喝醉了。” 钟邵奇甚至还“贴心”地说了句普通话,话里却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 他毕竟是年轻气盛,登时一拳挥出,没打中人,至少也是众目睽睽下起了冲突。 钟家那道江湖追杀令下得猝不及防,他到那时才意识到自己是自己跳进了人家挖好的坑里,末了,换来自家表姐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斟茶认错、赔礼道歉。 在早已势力盘根错节的地盘上,钟家一天不倒,就是钟邵奇横行霸道的倚靠。 从浅水湾到深水埗,从香港到上海—— 实、在、憋、屈。 “richard,你是对这份合作案不满意吗,我感觉你的脸色不太好。” 宋致宁那口暗骂憋在喉口,闻声,霍然一抖擞,笔尖一顿,回过神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他,后者只能双手成塔,微微抵住下颔,强装无事的微笑:“没有,我是觉得责任重大,钟少,您继续。” 钟邵奇眉心一蹙。 末了,依旧神色如常地颔首。 “如果大家没有别的意见,我们将会派出钟氏地产部的精英,在一周内抵沪,正式签订普陀区cbd新开发计划,到时,我也会亲自和诸位见面,商讨相关事宜。” 他的视线逡巡,从宋致宁脸上掠过,继而一字一顿。 “祝我们的合作一切顺利。辛苦各位,散会吧。” 依旧还是这种语气。 让人一口银牙狠碎的高高在上。 第8章 陈昭步履沉重地拉亮壁灯,端着阿婆给她留的一盘锅贴,慢吞吞上了阁楼。 打开电风扇,锅贴放上小茶几,她瘫在两座的短沙发上,好半天,才想起拉下拉链,蹬掉脚上的高筒靴。 上衣顺着下摆撩起。 ——她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更瘦,隐约能看到微微昂首时突出的肋骨。 胡乱套完睡衣,人扭头就缩回了床上。 盛夏天,阁楼闷热,哪怕电风扇呼呼对着她吹,依然闷出一身薄汗。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窝囊的落荒而逃。 对着那张看不清表情、不知喜怒的脸,她用她此生最习以为常的生存原则推断:自己和钟邵奇,一定是离得越远,才能够相安无事,各自妥帖。 毕竟他从不喜欢自己被人发现任何短处和劣习。 而她,却是兼顾这二者,不幸见过他所有阴郁、脆弱、盈盈笑意的人生“短板”。 ——“钟同学,坏女人喜欢男人都是这样的,你不知道吗?” 陈昭闭上眼。 这一觉,这一场梦,总像是已经做了很多年。 = 十七岁,快入秋的时节。 狭小的公屋里并没有私人空间可言。 是故,苏慧琴一大清早起床的尖叫、和白钢的争吵声,就这样毫不费力地从卧室传到相距不过几米的小客厅。 陈昭翻了个白眼,并不理睬,只扭头对着镜子,整理自己校服的下摆——那里有一块明显的污迹,大概是块红色的水彩印,怎么也洗不干净。 “砰”地一声,白钢摔门出来。 透过镜子,陈昭看见他对自己的眼神,鸡皮疙瘩瞬间冒起,猛地回头一瞪眼,“你看什么看!” 她很凶。 白钢讪笑一声,耸了耸肩膀,从餐桌上摸走一片她买的早餐面包。 “母女俩一个样,当了婊/子还要立碑坊,”他嘟囔,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陈昭听得一清二楚,“有本事就滚出去啊,赖在这干嘛,去跟你那个老不死的瘸子爷爷住嘛……这公屋写的还是老子的名字。” 这话踩中了陈昭的软肋。 见她不说话,白钢神色暧昧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她下摆那个红印,“这是来那个了……?” 腻人又恶心的语气。 陈昭霍然拍开他的手,冷冷一瞪,“关你屁事,手放干净点。” 话说完,她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窜起的鸡皮疙瘩,一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