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来,这句话,似乎都是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钟老爷子笑了。 这次,是发自内心,被逗笑的开怀。 他指着书房墙角的高尔夫球杆,“小同学,你知不知道,一场标准的高尔夫球赛上,有多少个球洞,每场球赛的标准杆,又应该是多少,控制在怎样的范围内?” 陈昭:“……” 她咬紧牙关,大脑一片空白。 钟老爷子收回手,静静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但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阿齐从三岁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你问的这个问题,答案是什么,是不是很明显?” 陈昭没有回答,也没有再追问。 那天,她走出钟家大宅时,头脑依旧是混沌一片的。 只是麻木地向前走,想着早点回家就好了,手腕却蓦地被人紧紧扣住,她回头,看见钟邵奇眉心微蹙,眼神中不掩惊愕。 “陈昭,”他像是一路小跑跟过来的,连呼吸都有些急促,打量她一眼,只是问出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我……” “没事吧,嗯?” 他手指向下,从手腕,到攥住陈昭冰冷的掌心。 那一句话,紧握的手,几乎都让她没忍住而想要落泪。 可她很清楚,自己无法、也没有权利,告诉他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能轻声,按照钟老爷子教的,说起钟家帮助她解决父亲案件的事,最后生硬地说句谢谢,一根一根,抽开被他握紧的手指。 陈昭看向他。 不知是刺目的阳光,还是钟邵奇关心的眼神,让她的双眼灼灼,近乎不能聚焦眼神。 “我……” 父亲的生死。 确实存在的、无法攀越的距离。 还有关乎钟家太子爷身份的,自己这一道坎。 无论哪一件事,单拎出来,都足以让她不堪重负,又何况是三件加在一起,又何况是,哪怕是为了钟邵奇,她都不能这么自私。 “我……” 她做惯了丑小鸭。 可不能让他,也掉进尘埃里啊。 钟邵奇似乎意识到什么,忽而凑近。 第一次,他那样唐突地抱住了她,不顾周遭有人经过,也不顾有人议论纷纷,只是轻声在她耳边说:“是不是吓到了?没关系,陈昭,这只是一种……宴会礼仪。你不用去学,那很辛苦,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还是觉得累了?我带你回上海好不好?别害……” “别说了,我不想再听了。” 她终于憋出那口气,低声打断他。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好,她最会扮凶吓人,只要悄悄擦干眼泪,别人也听不出她话里的哽咽。 陈昭的双手,抵住他的肩膀。 “钟邵奇。” 她闷声说。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直呼他的大名,换来他同样是唯一一次,略显失措的眼神。 她咬牙切齿。 她牙关打颤。 分明对着的,是不久前她还笑着说,是除了爷爷以外,对她最最最好的少年啊。 ——“别再和我见面了,你已经给我惹很多麻烦了,你不知道吗?” 钟邵奇的手臂一僵。 第24章 “哎呀,我们阿昭这是怎么了?小伙子,你欺负她了?怎么她这么一头大汗的?” 熟悉的锅贴小店,熟悉的——抱在怀里,送进店里。 李阿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着急忙慌地上前,扒拉开陈昭略有些汗湿的鬓发。 她心疼地用手背帮陈昭擦拭着额角淋漓汗水,“她最近工作够辛苦了,你们这又是什么事,怎么总是折腾我们阿昭?……来,先上楼,让她躺躺,可怜见的哟。” 昏暗的楼道。 要微微弯腰、注意脚下才能顺畅通行的楼梯空隙。 钟邵奇一语不发地将陈昭抱上楼,熟络地走近床边。 末了,单膝抵住床角,一手搂住脖子,将她稳稳放上床。 无话。 他只是到这一刻,由上而下睨视一眼,定定看她。 微颤的眼皮,并不安稳而悄悄抖动的手指。 “阿婆,今天她……淋雨了,麻烦你照顾她,”许久,他侧过头,轻声说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落地,他确实不再像上次一样久留,也没有再那样耐心地,为她熬上一碗姜汤,守着她,到晨光微醺。 唯有沉沉缓慢的脚步声渐远。 李阿婆应了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