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公府走了一趟, 同魏玄说起省并冗官之事,又提及前几日本处置的魏家族亲。 魏玄秉性刚直,并不将那点小事挂在心上,反倒向她致歉:“也是我没有约束好族人,这才闹出这等事来……” 乔毓喜欢跟明白人说话,闻言便笑道:“都过去了。” 说完, 又道:“等考试的结果出来了,还要请郑国公去把关呢。” 魏玄自无不应,送她出门时,却多提了一句:“几位御史言辞过激,但也不是存了什么坏心,只是被人所惑,所以才会如此,秦国夫人不要见怪。” “我不至于为此动气,但也不觉得他们适合在这官位上呆着,”乔毓知道他不是量小之人,心中有所异议,便坦然道:“御史的职责,便在于监察百官,忠言进谏,可他们呢?这次被别人煽动,上疏弹劾我,下一回会不会被人煽动,再弹劾别人?如同他们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只会被人利用,做了恶人手里的刀,那这所谓的御史,留着还有什么意思?” 魏玄被她说的一怔,静默片刻,肃然道:“受教了。” “不敢当。”乔毓不欲将话头起的这么沉重,笑了一笑,上马往常珪府上去了。 她到的也巧,常宁正将昨日的试题及回答默写出来,叫父亲帮着掌眼,常夫人做了酸梅汤,给那父子俩送去,见乔毓到了,忙叫人再去取了杯盏来,为她也添了一碗。 乔毓尝了口,爽歪歪道:“好喝!” “绿豆汤虽也解暑,却不如这个,”常夫人笑道:“我做的不少,你走的时候,带回去些给老夫人尝尝。” 乔毓也不客气,笑着应了声“好”,又同常夫人寒暄起来,约莫说了一刻钟话,那边儿那父子俩却始终沉默着,偷眼去瞧,便见常宁有些忐忑的站在书桌前,常珪眉头皱的正紧。 常夫人没拿乔毓当外人,便站起身来,到丈夫身边去接了那答卷看,瞅了两眼,也没瞧出什么门道来,问:“答得不好吗?” 常珪叹口气,道:“差强人意。” “既然还好,你摆这个脸色给谁看?不知道的,以为这不是你儿子呢!” 常夫人没好气道:“有话就说,跟个哑巴似的,晾着孩子算怎么回事?” 常宁有了依靠,立马附和道:“阿娘说的是!” 常珪被妻子说了几句,也不恼,剜了儿子一眼,又指着他交过去的那份答卷,闷声道:“你看他这句,再看这句,明显就是前言不搭后语……” 常夫人被说的动摇了:“有这么差劲儿吗?” 以常珪此时的眼界来看,哪怕是科举夺魁的状元,怕也不过了了,他摇头道:“还得雕琢……” 常宁弱弱的分辨道:“我跟其余人对了对,已经算是写的不错的了,搞不好,能进三甲呢……” “真的?”毕竟是亲儿子,常珪哪有不盼着他好的道理,闻言欣慰道:“你要是真进了三甲,我就把小花烤了,专门犒劳你!” “……”乔毓悄悄问身边儿嬷嬷:“小花是谁?” “舅老爷前几日送来的一只鹿,”那嬷嬷笑道:“老爷原本是打算养着,宴客时再杀的。” 乔毓听得失笑,却提起正事来:“早先在万年,被打发走的几个人里,也有常家的族亲……” “打发了便打发了吧,大锤哥,我得多谢你,要不是你帮着下了这个决心,我真未必能做得出来。” 常珪提及此事,神情怅惋,转向乔毓,叹道:“我幼年丧父,母亲独自将几个孩子拉扯大,族亲们帮扶甚多,底下弟妹也都留在地方,真找上门来,叫我怎么推拒?” 他是这样,乔老夫人是这样,其余人其实也是这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谁家还没几个穷亲戚,你们家是这样,乔家是这样,魏家想来也是如此,”乔毓道:“我都想好了,等将来省并地方冗官的时候,便将各自族亲所在之地避开,你去查我的,我去查你的,没法子攀关系,想来也还简便些。” 常珪听得颔首,又正色道:“不过,丑话得撂在前边儿——若只是小错,便削官罚俸,斟酌着来,若有人尸位素餐,鱼肉乡里,也决计不可轻纵!” 他叹口气,由衷感慨道:“圣上登基之后,一直都顾及着朝廷,顾及着太上皇党羽,好容易腾出手来清缴地方,头一仗必然要打的干脆利落,否则,日后谁会将这事儿放在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