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了,连忙道:“这不是第一次到这儿吗?我们就想着四处走走看看,了解民生与百姓疾苦,接下来才好对症下药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 魏玄看着他们身后仆从提着的大包小包,发出一阵冷笑。 “好了,”皇帝拍了拍乔大锤的肩,失笑道:“阿毓你先进去,我跟他说会儿话。” 乔毓笑着应了一声,与白露、立夏先进了门。 魏玄梗着脖子,一幅我还在生气的模样,皇帝忍俊不禁道:“别气了,朕有分寸的。” 魏玄与他相交多年,颇为了解,闻言面色好看了些,语气也和缓下来:“冀州豪强大族,便以乔家的冀州房与臣的族亲、本地陈家、郑家、张家为主,近年来这几家彼此通婚,更是拧成了一股绳,长安委派官吏到此任职,往往都要先往这几家拜会,否则,底下人便会推诿公事,阳奉阴违,冀州低阶官吏的任用,往往也要经过这几家的手……” 皇帝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士族之间彼此勾结,盘根交错,最终将触手伸到仕途官场,乃至于官官相护,把控一方,这是任何时候都难以避免的事情,无非就是程度高低,以及局势是否已经到了糜烂的地步而已。 人活在世间,谁没有个亲朋好友,真的求上了门,哪里能不加以帮扶?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田税如何,商税如何?”皇帝大步走进内室,往椅上落座,询问道:“冀州府内有多少石粮食,库房内有多少余钱,水利、城墙、直道,可是年年维修吗?” “水利年久失修,这不只是冀州,也是全天下的问题,”魏玄正色道:“臣查过冀州府库账目,现下库中余粮远低于应储备量,至于城墙、直道,虽也曾经维修,却将冀州库房中积蓄耗尽,再则……” 他语气转为凝重,继续道:“就在月前,冀州已经第三次征调民夫服役了,且并未免除租调。” 皇帝听得眉头一跳,目光骤然锐利起来:“修缮城墙、直道,用得了这么多民夫吗?” “他们不是为官府出力,而是为世家豪族,”魏玄摇头叹道:“不要钱的民夫,别人乐得用个够……” 冀州地处中原,人多地广,富庶发达,局势尚且糜烂成这样,更不必说其余地方了。 皇帝虽然也知道底下人屁股未必干净,但真的知道了,还是禁不住怒气沸腾:前朝因暴政亡国,现下才过了几年? 这群人到底是忘性大,还是觉得皇帝死了也就死了,他们倒戈相向,还能继续现在的富贵荣华? “查!”皇帝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来:“查库银账目,朕要知道钱都花到哪儿去了;查余粮去向,朕要知道粮食都被哪些硕鼠吃了;再去查民夫都在为谁家服役,朕要知道,是谁在掘断朕的根基!” 魏玄听他语气冷凝,便知是动了真怒,躬身应是,去同幕僚们进行商讨,看接下来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才好。 今天出门的时候,乔毓摘了好些莼菜,开水里边儿焯一下,再加点儿花椒香油,清新开胃,夏日里极是可口。 她去厨房拌了两盘出来,叫白露送一盘去给魏玄,另一盘却端到了饭桌上,刚将筷子摆好,就见皇帝大步进门,眉宇间尚且残留着几分郁色。 “冀州的局势不好,你早该知道的,现下摆出这幅脸色来,却没意思,”乔毓略一思量,便猜到了三分,忍俊不禁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愁苦,也是于事无补,不如好生想一想,该如何解决。” 皇帝在椅上坐下,抬起眼帘,目光微动,静静的看着她。 乔毓捡起筷子,伸手递给他:“如果是有人违法乱纪,祸乱国政,那就责令有司问罪,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如果是有世家豪族盘踞于此,害万民以肥一家,那就将它连根拔起,打落深渊;如果是官府推波助澜,政令不通,那就处置州郡长官,圣上自省反思……” 她笑了笑,道:“不同的缘由,有不同的处置方式,圣上要做的是扫尾,而不是为已经发生的事情生气,跟个吃醋妇人一样,甩脸子给别人看。”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