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驱散了护士。 周遭围观的人散去,邵志卿又叫了邵远光的小名。邵远光并不想听,打断了他:“以后不要拿我和你比较!我走到今天,一步步都问心无愧,不像你。” 邵远光的眼神坚毅、固执,邵志卿看了愧疚笑了一下,眼尾的纹路跟着深刻了几分。他点头道:“我知道那件事你很在意,我对不起你……” “我?”邵远光听了不由冷笑,“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你想让我在国外安心读书,你不想我有后顾之忧,你没有对不起我。”邵远光说着,话锋一转,“你只是对不起你的病人、你的学生,”他顿了顿,盯着邵志卿胸前别着的名牌,又说,“还有你的身份。” 医者,仁心。这是作为医生最基本的准则,尽管世事浮华,很多人都追名逐利,但邵远光一直庆幸自己的父亲仍是一名有仁德的医生。直到有一天,他被当头棒喝,才明白自己过去所坚信的一切、所追求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幻泡影,他的整个人生似乎已充满了不切实际的泡沫。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他的父亲,邵志卿。 十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再多言也是无济于事。 又是良久的沉默,邵远光看着父亲疏离地告辞:“我还有事。” 他不说再见,更没有留恋,直接转身离去,没有十多年未见的激动,更没有血浓于水的眷顾。邵志卿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这时,他衣兜里的手机响了,是icu(特护病房)传来的紧急通知,邵志卿挂断电话,同样不曾留恋,朝着邵远光相反的方向离开。 - 五月的江城,气温已经陡然升高,空气中弥散着润湿的气息,让人感到格外压抑。 邵远光从楼梯间往下走,想要去收费处找白疏桐,走到楼层中间时,觉得胸口被压抑得烦闷难耐。 阴暗的楼梯间内,邵远光急于想找到光亮,他抬头,看到了头顶墙壁上的一个小小天窗。天窗既高又小,因为远离地面无人看护,窗户的玻璃上已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几乎透不进光亮。 邵远光看着窗户,深深呼了一口气。 身后,楼梯间的铁门被打开了,高奇探头出来,看见了墙角边的邵远光。 “你还真在这儿。”高奇从楼上下来,走到邵远光身边,“给你朋友的亲戚安排了个高干病房。”高奇说罢不忘加一句,“这可是邵院的面子。” 高奇不居功,一心想要缓和邵远光父子的关系,邵远光听了却不领情,只说:“我没求他,只求了你。”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高奇算是领会到这句话的精髓了,父亲倔,儿子自然也不逊色。高奇耸耸肩,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摸出一包香烟,幽暗的楼道里,他“咔哒”一下点亮了香烟。 光亮一闪即灭,映红了邵远光的眼前。 邵远光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火光,突然开口问道:“还有吗?” 高奇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一下衣兜里的烟盒,犹豫片刻,抽了一支香烟递给邵远光。 “咔哒”,火光迸发,邵远光眼前跟着一亮,手指夹着香烟慢慢地凑了过去。 离得近了,他的半边脸被火光映红。在明和暗的交界处,他的神色显得晦暗莫测。 高奇看着犹豫了一下,想要收回打火机,邵远光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稳住了火光。 他点烟的动作颇为生疏,夹着香烟的手指也显得僵硬。香烟顶端的光亮随着他的气息闪闪烁烁,忽明忽暗。 高奇看着他,拇指抬起,熄灭了火苗。 火光灭了,楼梯间里恢复了黑暗,只有墙壁下两点火光影影绰绰一般。 邵远光缓缓吸了几口,烟味浓重,他不由呛到,低声咳了起来。纵使咳嗽,他仍不作罢,只想看到些光亮,便又将香烟凑到嘴边。 高奇见状急忙把香烟夺过来,“不会抽别抽。”他说着,黑暗中白了邵远光一眼,“浪费我的烟。” 高奇将烟头在一旁的烟缸里占灭,斑斑点点的火光彻底消失。 邵远光看着叹了口气,“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可能现在和你一样,在医院里当医生,每天为了救治病人忙得没有时间吃饭休息,只能靠着吸烟提神、饱腹。” 这些年来,高奇头一次听到邵远光谈论这件事,即使是事发当时,他们远在英伦,邵远光对此也只字未提。 “只不过我后来选择了逃避。”邵远光说着笑了笑,在阴暗的楼道里,他的笑容显得颇为无助,“那个时候,我实在想不出来,除了逃避,我还能怎么面对他。” 曾经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