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里去吧。”穆清干干巴巴说,皇帝显然余怒未消,该是要怎么办才好。即便再怎么揣不清圣意,穆清也是知道野夫两字最好同皇帝少说,遂这时候是闭口不谈下午皇帝撞见野夫这事儿,自己把这事儿揭过。 皇帝没言语,却是脚步停了,穆清四处看看周围,一时也拿不准这是宫里何处,她在宫里那许多年,除了常去的几个殿,旁的还真是不甚熟悉,出门有奴才们,回来也有奴才们,自是不用自己费心记路,这时候见皇帝脚步停下不再走,连忙将手撒开,指望和皇帝好好说几句话叫他不要生气。 她本来就是个诚惶的心情,撒手之后看皇帝后背一团的乱七八糟更惶恐,皇帝后腰衣服上攥出了两个潮湿的皱褶,后背各处还有不少皱褶和潮湿,肩背处怎的也蹭上了,真是闹心,她垂首敛眉,望着皇帝平平顺顺把她送回殿里再去生气。 皇帝背身站着,似是个张嘴欲言然又是个欲言又止,侧头冷看穆清一眼,然后竟是个转身就走再不想理会她的样子。 穆清还等着在这无人地方皇帝能大发雷霆彻底痛骂她一顿,然后再领着她回殿里去,怎的这人一言不发又要走,呆愣的一瞬皇帝已经走出去两三步,穆清发急,她这个样子走过无人的地方怎么走有人的地方,遂不管不顾小跑好几步,这回真是彻底的板着皇帝肩膀将两腿都缩起来吊皇帝身上了。 穆清自知她此刻姿势不雅极了,可皇帝又仿佛是个不愿意说话她言语都没法沟通的样子,死皮赖脸就死皮赖脸吧,谁叫你今日被撞见了同宫外来的人说话,虽然在她这里是野夫,在皇帝这里指不定是死仇,于是板着劲吊在皇帝身上。 “刘穆清。”皇帝喝一声,侧眼一看自己两肩板着两只瘦骨嶙峋的手,真是气急,这是在耍无赖么这是,这女人怎的还成这样了,宫外两年这都是跟谁学的。 “皇上,我错了,我们回殿去吧,下次再不会这样了。”穆清真是疲乏要疯,两只胳膊都要没劲了,眼看皇帝喝一声是个撇下她的姿势,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大声告饶,横竖这里无人。 “下来。”皇帝气急反笑,不耐烦同她再在纠缠。 “……不下来。”穆清听见皇帝哼笑,断不能以为他是心情变好了,嗫呶了三个字,连丢人带使劲,脸上的汗珠子将发际都濡湿了一寸。 亏得这里无人穆清才这个样,要是有人,亦或在哪个宫殿里,皇帝生气她总得让他撒气,可她自己绝不会是个这样子泼皮无赖样,真是要叫天爷看了都要生气的姿势,穆清心下道,然她也没办法,她也是同皇帝学的,皇帝平日里就是这样个无赖样。 她道了那三个字,皇帝一甩身,穆清板不住终于“吧唧”一声掉地上,彻底脱力了,掉地上一瘫坐下来才发觉是手也疼脚也疼,胳膊也疼,她这样个风一吹就能倒的样,也不知怎么走上一个时辰的,大约是紧着他心情了才顾不上自己,皇上真是宫里的天爷,她已经这样了皇帝若是心情变好就太好了,若是能放过野夫也是再好不过。 皇帝转身,垂眼看穆清瘫在地上是汗水横流大口喘气,再不是个肩背挺直裙裾不动的板正样,冷着脸眼睛几沉,越发生气,她怎的就对那野男人这样上心,巴着他叫他别抓人,自己都成这个德行了,还惦记着。 本来走了一个时辰心绪开了些,知道这个时候沈宗正还没来报定然是抓不住人,那野男人功夫恁的高,踏空走步炉火纯青,等闲人哪里能抓住,抓不住就抓不住,迟早他要抓住剥皮抽筋,只是看着穆清这样又气上来,简直比先前更甚。 然,他是生气,生气又毫无办法,总不能吊起来将她打一顿,遂想不出什么折腾人的法,先前因为她攀在他肩上凑在他脖颈说话时觉出的一点畅快荡然无存,恨不能真将人打一顿。 “皇上。”穆清仰头叫一声,因了销骨散她嗓子低沉,这几日仿佛有点清亮可依旧比旁人低许多,这时候她那么一叫带了丁点讨饶,直刮楞的皇帝心尖一动。 心里怎么动,皇帝依旧面沉如水,侧转身脚尖向前,随时备着举步要走,“怎么?”冷冷回两个字。 “不要生气了,我们回去罢。”话一出来,穆清眼里都要羞愧出眼泪了,她方才同个无知小女儿一样对着皇帝卖乖了。 皇帝一愣,一时不知做什么表情出来,这女人下半张脸蛋是个讨饶的样子,上半张脸蛋却是已经要哭出来,真是丧气,连个迎人的表情都做不出来,着实不像话,不像话,心下这样道,却是险些要伸手将人要抱起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