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见客多,心里顿觉开心踏实,把竹筐往厨房一放,撸起袖子就要洗碗。 这些碗都是盛菜汤的,穆文穆武正忙着招呼客人,碗也够用,就攒在木盆里拿水泡着。 附近商家来吃早饭,多半是冲着免费赠送的青菜汤。青菜汤不值什么钱,一开始也没人太在意,但架不住它是好东西,慢慢儿的口碑传出去,很多人都爱喝这汤,还认定穆清彦年纪轻轻厨艺了得,一定是拜了个了不得的大师傅。 要不然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青菜汤,怎么就做得那么香呢。 穆清彦正看竹筐里的菜,都是正当季的,扭头见她的举动,忙拦下来:“大姐,大老远的过来,不累啊?坐着歇歇,这些碗一会儿让小文小武去洗。” 穆婉见他执意,也就算了。 搬了张凳子坐下,对他招手:“二弟,你也坐,我跟你说个事儿。” “大姐你说。”穆清彦大概猜到几分,肯定是穆林的婚事。 穆婉也没兜圈子,满脸是笑的说:“上回王嫂子说的那个姑娘,我打听了。他们家就是大余村本户,姓余,姑娘在家行三,今年十六,父母俱全,上头两个哥哥,底下一个小妹。论来他们家比我们家要略强些,有六亩水田,六亩旱地,父母哥哥都能干,两个哥哥又已经娶了亲。” “她家要的彩礼多?”穆清彦挑了挑眉。 看穆婉神色,显然对余家满意,既然满意,那余姑娘的亲事应该很好寻,不该十六了还没动静。余家想多留留女儿的可能很小,多半还是条件高,最大可能便是彩礼。 从古至今,大抵如此。 “可不是。”穆婉嘴里这么说,面上却没什么愁苦:“若在之前,听到她家的彩礼数目,我都不敢打听。她家别的不提,单彩礼一项要六两。” 六两对于如今的穆家的确不算什么,但往前一个月,家里全部积蓄也没一两银子。 这年头种地看天吃饭,亩产低,一亩地能有一两银子的出息就不错。庄户人家辛辛苦苦侍弄,春秋两季要交地租,一年到头还有杂税,偶尔还得出徭役。当初穆父摊派到河役,若家里有银子缴纳,河役是能免的,也就不会丢命了。 农家娶亲,彩礼低的一二两,高的十两,但通常而言,很少超过五两。 穆婉道:“六两实在太多,我本来都犹豫的,但我打听过余姑娘,着实很好,还在县城大街上瞧见过一眼,跟大哥很般配呢。王嫂子说可以去说和说和,看能不能少要些。再者,她家要这样多的彩礼,也是有个缘故。这姑娘十二岁时生了场大病,吃的药很贵,前前后后一两个月,花了不少银子。到她哥哥们成亲,家里钱不够,少不得出去借。” 看似借钱因为哥哥们娶亲,但外人和进门的嫂子们不会这么想。他们会想着是因为给余姑娘看病花光了钱。 古来重男轻女,从来都是儿子继承家业,女儿迟早是嫁出去的外人,多花一文都是欠了家里的。 “余家人的性情如何?”穆清彦不在意彩礼,更在意品性。 穆婉笑道:“要是她家不好,我也不跟你提了。一家子过日子,勺子哪儿有不碰着碗的,但总得来讲是不错的。” “大哥见过余姑娘了?”穆清彦又问。 穆婉笑着点头:“远远儿看了一眼,我见大哥挺满意的。” 穆清彦奇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昨天还见了大哥。” “就是昨天早上。他一开始不知道,人家姑娘特地去县城里看他,他也瞧见了。昨儿下午他回家送银子,我跟他提起来,他才知道原来瞧他的就是余家姑娘。彩礼的事大哥也知道,大哥的意思是,婚事量力而行,彩礼超过五两就算了。”但穆婉还是想这件婚事做成,毕竟他们挑剔彩礼,焉知人家不挑他们家呢。 他们家兄妹多,往后都得做大哥的操持,穆林负担能不重么? 余家肯跟他们结亲,就是看穆清彦已经独立做生意,而穆林又有衙门的差事。 “那大姐今儿来是……” “这事儿我是请赵婶出面的,王嫂子是媒人,两家都各自打听了,别的都没什么,只彩礼要商议。王嫂子说,应该能讲下来,一旦余家那边松口,就该挑日子小定。这是大哥的大事,我这心里还是挺紧张的。”于是穆婉就来找他,两人年龄相近,以前就算了,现今穆清彦很有主意,又独自开铺子做生意,无形中令穆婉觉得是个有事能依靠的。 穆婉看似性格泼辣,到底是古时女子,在她潜意识里男女是不同的。 “大姐别担心,规矩上听赵婶和王嫂子的,错不了。到时候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