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都已知晓,可作为至亲之人,总要听见杨智亲口说出才甘心。 杨贺出面,邱家父女藏于暗处。 陈十六也好奇,跟着进来了。 牢房内潮湿,只铺着干草,气味难闻。杨智才关了一日,已然是满脸颓色,面色木然,对于杨贺到来视若未见。 杨贺喉头滚动,半晌才问他:“你究竟是为什么?” 他这二弟自小聪明,想做什么,就没有不成的。哪怕心慕邱宝珠未能求娶,可依着杨智的才貌能耐,再娶个才貌双全的姑娘也不难。如今刘家姑娘的确是好,但当初说亲的人家里,还有更好的,只杨智选了刘家。 杨智讽笑:“为什么?我也想问什么。我比你差了什么?邱家为何选你,却不选我?” 杨贺一震,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你原来心里是这个念头?” 事到如今,一切谋算成空,杨智也懒得再开口。 陈十六一开始还有些费解,当看到邱海面上神色,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当年邱家招赘才是一切根源。 这事儿不算秘密,邱海当年的确是瞧中了杨贺,但最初得知杨贺,却是因着杨智的缘故。杨家败落,但杨家三个兄弟各有所长,不少人家看好。邱家想要招赘,就有人提及杨智。杨智年岁比邱宝珍小两岁,但这个妨碍不大,主要是杨家兄弟多,而杨智本人模样出挑,人又聪明,很是出息。邱海这一接触,却觉得杨贺更合适,只因杨贺是长子,初时费了点功夫。 大约杨智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可最终邱家舍他而选兄长,令他心头气难平。 这一点不平之气,随着杨贺在邱家日子平稳,随着邱家给予的帮扶越来越多,日积月累,他心里生出怨恨,也逐渐起了妄念和歹心。 当杨贺说他不可能娶邱宝珠为妻,要他打消念头,他心中的戾气达到顶峰。 他难道真不知道此事不成么?他知道,可他不甘心! 杨贺闭了闭眼,问道:“宝珠的头颅,你藏在何处?” 杨智冷笑:“到了堂上,我自会交代。” 他习惯了留些筹码,起码在公堂上,有了这个,能少受皮肉之苦。 三日后,县衙开堂审案。 邱家很不愿意公开审案,可县令觉得此案影响很大,乃是一件很好的政绩。为此,当天将杨智从牢里押出来,特意拉着游街。百姓们也都知道杨智乃是杀害邱家小姐的凶手,还毒杀了赵家三口人,是个道貌岸然的凶手,纷纷砸烂菜叶。 杨智最是爱惜颜面,一心想做成大事业出人头地,哪怕自知如今必死,可面对各方唾弃,居然又怨恨起邱家,怨恨兄长杨贺。暗自发狠,到了堂上,他势必要说出邱家小女儿也会情郎与人私奔之事,还要将案情细节一字不漏,教邱家颜面扫地! 突然一道绳索抛来,准确的套住杨智脖颈,绳子瞬间绷直,将杨智从衙差们严密围困中拖飞而出。 “有人劫囚啦!”衙差们拔刀就追,百姓们纷纷避让。 却见套住杨智的人一身黑衣,头戴斗笠,面上罩着黑巾,容貌藏得严严实实。这人骑在马上,策马疾驰,可怜杨智根本跟不上快马的速度,整个人被拖拽在地上,白色囚衣很快染血,人也扛不住发出阵阵惨叫。 人们都看出来了,这黑衣人不是救人,而是要杀人。 衙差们缀在后面,又无人赶阻拦,黑衣人策马跑过一条条大街,拖拽着惨叫的杨智。人们只看见绳索套着染血囚衣,地面残留着一条血色拖痕,直到半个时辰后,衙差们在巷子里发现马匹和鲜血裹身的杨智,黑衣人不见踪影,而杨智身上衣衫破烂,皮肉磨烂,露出森白骨头,人也早没了气息。 满城哗然,今日之事,着实令人震撼。 更多的人,还是觉得杨智作恶多端,活该惨死。 邱家觉得痛快,杨家却是悲痛不敢说。 陈十六也瞧见那一幕了,还将黑衣人追了几条街,到底没追上。他见穆清彦安适的喝茶,似乎一点儿不好奇,不禁问道:“穆兄,你觉得那黑衣人是谁?为何要如此折磨杨智?” 穆清彦反问:“邱家的案子,有一人一直被提及,却一直没现身,你忘了不成?” “……情郎?”陈十六后知后觉,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不对呀,他既然跟邱宝珠约好私奔,那晚为何没出现?若他出现了,杨智也就不能对邱宝珠动手……不对不对。杨智早早等在竹林,说明他知道邱宝珠会在夜半前往,那么,也定然知道是跟情郎有约。他对邱宝珠动手,就不怕中途情郎出现么?难道,他知道情郎身份?还能确定情郎当晚定然不能出现?所以才有恃无恐!” “这只是我的猜测。”穆清彦的确是这么猜的,甚至连情郎的身份,也有点猜测。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