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自责,可能外界压力也很大,一时钻了牛角尖。 他想起朱寒之妻佟氏的死。 不过,佟氏愧疚只是其次,主要是伤了身可能再也无法生育,朱寒对她百般好,她却觉无法回报,积累之下才情绪崩溃。 佘氏跟佟氏处境不一样,佘氏哪怕连生两女,但她才二十三岁,与范立轩夫妻关系和睦,继续怀胎,生子还是有很大机会。再者,如今距离佘氏生下次女已有三年,当时佘氏虽受了议论,但有范立轩支撑,她便熬过来了,还顺利怀了第三胎。也就是第三胎没能顺利生产,自此后便落了病根儿,一直缠绵病榻不见痊愈。 莫非症结在第三胎? 穆清彦见范立轩堂嫂独自在厨房,便走了进去。 “穆公子,可要什么?”范家堂嫂似在走神,见有人进来,很是拘束,又连忙招呼。 “我只是有件事想问一问。佘氏掉的胎是男是女?”佘氏怀胎五六个月时掉了,这本就不寻常,那时胎儿都稳当了,轻易不会出事。再者,五六个月,也能看出胎儿性别了。 “这……”范家堂嫂看他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很是伤感:“是个男胎,着实可惜了。” “都五六个月了,怎么会出事?” “谁知道呢。我瞧着她胎像不错,气色也好,她又不需要干活儿,吃得也好,不知多让人羡慕。她脾气也挺好,我们两家近,又是至亲,常来往,我就跟她说别总坐着,多动动,生产时省力。 她也是生过两个的了,凡事都晓得,常在院子里走走,就是不大往村里去。村子里路面不平整,养得牲畜又多,自然脏些,她穿着那样好看的绣鞋,如何下得去脚?再者说,她到底是乡绅家的小姐,总觉得挺着肚子出门不好看。虽说讲究,但也不碍什么,她人好,又大方,有人就肯跟她来往,常有嫂子媳妇们闲了去寻她说话做针线的。” 说着抹了眼泪:“我这堂弟媳妇着实是个很好的人,怎么老天就这么不开眼啊。也怨我,若不是我总唠叨,她也不会失脚给摔了。” 穆清彦朝范家院子扫了一眼,又问:“这院中很是平坦,她怎么就摔了?” 在盖新房时,新旧两边的院子都夯实过,地面非常平整。且为了下雨天好走,还用青砖铺了十字不道,新旧屋门前都有条小路,都通往厨房。步道边缘也没花牙子,和夯实的地面相接,仅仅只有半寸落差。 莫非佘氏不小心给绊了? 却听范家堂嫂说道:“不是在院中摔的。那天家里来客了,二堂叔去邻村买肉,碧桃带着两个小侄女去我家玩,顺带给我送几尺绢布。月英是个有心的,有一回听说我家小杏儿羡慕绢布好看,特意给送来几尺裁衣裳。 月英是个妇人,有怀着身孕,那客人不好让她劳累,立轩便领着客人去果园那边转转。月英在家也没闲着,要想着做什么菜待客。正是秋天,各家各户都有菜园子,瓜果丰富,她家园子里还种有几棵羊角豆,捡嫩的摘了炒菜,新鲜又好吃。 摘个羊角豆,又不需要弯腰,又不重,就在园子边儿上,几步路罢了,她拎着篮子就去了。谁知怎么就摔了,她说是没看清路,踩了块石头,结果这么一摔,把个成型的男胎给摔掉了。 这下子,不止她哭成个累人,我那二堂叔也是一脸灰色,家里头一两个月都沉闷着。许是因为这个,月英自觉是她的过失,落了心病,本就落胎伤了身,没能养好,时而轻时而重的,拖到现在也没好。” 如今说起这件事,范家堂嫂还是满口的惋惜。 可想而知,当初佘氏意外落胎,家内家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压抑出心病并不难理解。 不过,当初来客,范立轩夫妻俩郑重招待也罢了,居然劳动得范老爹亲自去买肉。 “那客人是什么人?怎么让范老伯亲自去买肉?”跑腿的事儿,按理小辈去做就行了。 范家堂嫂道:“也不怪我二堂叔重视,来的可是贵客。立轩本来提出要去买肉的,二堂叔拦了,他跟客人也不知说啥,相互坐着也尴尬。反正去邻村也没多少路,正好又有牛车,坐着就去了。那客人是府城来的贵人,立轩他们家盖新房,就是对方借的银子,我们村果园每年出的果子,也是对方来收,给的价钱不低。” “府城的裘家大公子?”穆清彦想起来了,穆林刚才提过。 “对,就是裘大公子,他跟立轩关系好,每年来收果子都住在立轩家,立轩在府城读书,住处也是裘大公子给找的。”范家堂嫂对裘大公子印象极佳。 若照这么说,范立轩跟裘大公子必然不是寻常朋友,而是关系很亲近的了。 府城裘家他并不了解,更遑论裘家大公子是何等样人了。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