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沈尚仪又去见了陛下。”绿绮垂首,话说得言简意赅。 漪乔收拾起刚才沮丧的心情,眸光一转,意味不明地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忽然一笑:“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娘娘的吩咐,奴婢怎敢怠慢。” 漪乔面上闪过一抹思考之色——听她这话的意思,以前的皇后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沈琼莲?怎么会这样? 若果真如此的话,那不外乎两种原因:一是她将沈琼莲当作了自己的情敌,二是她担心沈琼莲会有上位的一天从而威胁她的地位。但无论是从情感上猜测还是从利益上猜测,都能得出一个结论:之前那位顶替了她将近三年的皇后,将沈琼莲当成了自己的威胁。 也难怪,一个才女兼美女,又如此受皇帝赏识,不起提防之心才怪。不过……这是不是也反映出,她想完全取代她坐稳皇后的位子? 还有眼前这个叫绿绮的宫女,她真的是在忠心为主探查消息?为什么她的感觉告诉她,这个绿绮没这么简单? 其实,她回宫之后心里的疑惑就是新旧叠加。看来,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她得尽快补补课了。 “既然如此,”漪乔面上笑意未收,一瞬不瞬地盯着绿绮,“那么你认为,如今这样的局势,本宫当要如何才是上上之策?” 绿绮显然谨慎得很:“娘娘和陛下的事情,奴婢不敢置喙。” 她虽然嘴上说不敢,但神情里却连一丝唯诺胆怯的意思都没有。漪乔心里做着思量,施施然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恕你无罪。” 绿绮隐隐觉得今日的皇后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她心里疑惑,感到自己突然开始看不透皇后的心思。不过抱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想法,她思虑了一下,回答得模棱两可:“回娘娘,或许什么都不做便是最好的选择,娘娘只要做到心中有数就好。” “那就不怕会给人可乘之机?”漪乔紧接着又将问题抛给她。 “娘娘在陛下身边三年有余,一直盛宠不衰。陛下登基之后,后宫之中更是只娘娘一人。如此深厚的情分,不是随便谁都能取代的。就算将来陛下纳了妃嫔,娘娘也大可不必过于忧心。” 绿绮一早就从祐樘让她暗中监视皇后一事里看出,他对皇后并不像表面那么宠爱,而她平日里留心观察之下,也从皇后的行止言语间得到了印证。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她说这番话看似是在给皇后吃定心丸,实际上却恰恰相反。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也没有算到如今眼前的皇后早就换了人。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漪乔随即又叫住了正要告退的绿绮,“对了,日后你不必再监视着沈尚仪那边的动静了。” 绿绮一惊:“娘娘?” “这种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会怎么想本宫?” “奴婢刚才虽然劝娘娘宽心,但不是让娘娘抛掉戒心,防人之心不可无,”绿绮一脸忧色,突然把声音压得极低,“难道娘娘忘记了纪太后么?” 漪乔心思一转,便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祐樘的母亲纪太后,就是一名女官。当年她作为战俘被充入掖庭后,因为出色的表现一步步坐到了内藏女官的位置上,之后便在朱见深某一次去视察时被临|幸,而她也凭借着这仅有的一次临|幸怀上了皇子。 当年的纪太后是女官,如今的沈琼莲也是女官。而且她现下的境况,要比纪太后当年有优势的多。绿绮这话说得够隐晦。 “什么叫‘让’?难道你还想支使本宫不成?”漪乔挑眉看她。 绿绮暗暗懊恼自己刚才因为一时疏忽用词不当,赶忙跪下来叩了个头:“奴婢情急之下失言,求娘娘莫怪。” “情急?看来你还挺忠心的,”漪乔轻笑一声,“你急什么,本宫还不急呢。大不了本宫回头和陛下说说,寻个借口把她调到别处就是了,一了百了。” “娘娘不可啊,”绿绮跪在地上脱口道,“如此一来,说不得会令陛下觉得娘娘是心胸狭隘之人,恐生出嫌隙来……” “得了,到底该如何本宫心里清楚,你退下吧,”漪乔倦意泛上来,掩口轻打了个哈欠,慵懒地从软榻上起身,随意道,“本宫要去沐浴了,过会儿还要迎接圣驾。” 背着漪乔的目光,绿绮低头狠狠地咬了一下唇。 漪乔瞥了她的侧影一眼,眸中光芒闪烁。 她刚才和绿绮的那番话多半是想试探她一下。她内心里其实是绝对信任祐樘的。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也就枉论爱他了。关于沈琼莲的事情,她完全可以坦然处之,和旁人再怎么过虚招都无所谓,但和他一定会有什么说什么,没必要在背后搞小动作。 当然,身处古代后宫这个向来是非多的地方,要时刻保持着八面玲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