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在旁笑着看她,孩子已经七个月大了,她肚子圆滚滚的,像是个球儿,自己却跟个孩子似的,脸上满是雀跃的神色。他喜欢看她这样生动的样子,然而总怕她磕着碰着,早就叫人把屋内所有有棱角的家具物件能收则收,或者在尖锐处包上软布。 “小心些。”他按着她坐下,禁不住问:“你很喜欢小孩子么?” “嗯!”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面上的喜色却像潮水一般退却。 “怎么了?”他不知自己哪处又碰到了她的逆鳞。 城澄歪头打量着他,紧张地问:“你……不喜欢小孩儿吗?” 荣王和她成婚之前已经老大不小了,竟然一个孩子都没有,这让她不得不怀疑。 他没想到她会是在担心这个,但不管怎么说她开始在意他的想法,这是好事。“不是不喜欢,只是过去征战在外,没有精力去抚养一个孩子。”他说的是实话,裴启旬一直以为“养不教,父之过”,如果他不能亲自参与孩子的成长,那他就不配做一个好父亲。他也怕自己的儿女会被深宅妇人养歪,索性就一直拖着,直到如今。 她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非常惹人怜爱。他不禁笑了笑,温声问她:“可以摸摸你的肚子么?” 她莫名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但还是点头“嗯”了一声。他温热的手掌随即覆了上来,轻柔而眷恋地抚摸着,像是对待稀世的奇珍。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她笑着说:“程太医说了,我这胎坐得稳,没那么容易掉的。” “不许胡说。”他温柔地责骂一句,没有半分力度。城澄吐吐舌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怕他了。看起来高高在上的荣王殿下,其实对她很容易心软的呀。 突然间,两人同时看向对方。荣王眼中浮现出惊喜:“他动了!” 城澄笑着点头,这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胎动了,只不过先前她一直疏远着他,裴启旬没这个机会亲身感受。 他突然无比期盼自己的头一个孩子,和城澄猜起是男是女。说起孩子的性别,她有几分敏感,正好趁机问他:“你一定很喜欢儿子吧?” 他诚实地点头:“如果是儿子,本王可以亲自教他读书和骑射。”但如果是女儿,恕他生母早逝,又没有同胞的妹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和女孩子相处。大概会无休止地溺爱,把她捧到天上去吧。 她在他肩上轻轻一砸,娇嗔道:“哎呀,你不应该骗我,生男生女都一样的么?” 这亲昵的举动叫他欣喜,裴启旬强自压抑住咧嘴傻笑的冲动,勉强维持住亲王的尊荣:“那你呢,你喜欢男孩儿女孩儿?” “喜欢女孩儿,但不想生女孩儿。”女孩子这一生太苦,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但凡有一点自己的主意,就会为纲常伦理所不容。她看似活得潇洒自在,但背后受过多少苦楚,经过多少非议,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她庆幸自己有这样强大的心脏,但不想让她的女儿再经历一遭。 他看她神色黯然下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低声宽慰道:“你放心,无论是男是女,本王都会保护好咱们的孩子。” 可有些时候,天命难违,即使尊贵如他,也有一些事情无法掌控。 ☆、第30章 公主 第三十章公主 寒冬腊月,朔风裹挟雪沫尽数拍打在窗栊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左右城澄又不出门,她不许人扫了她门前的雪,平白破坏了气氛。裴启旬纵着她,干脆给下人们免去这则差事,王府上下一片冰雪。 书房里,裴启旬捏住笔管,压着宣纸批下宣谕。这几日他鲜少去往兵部,一则,漫天大雪,勾不起往外头走的兴致;二则,兵戎之事,咸决于荣府,这不就够了吗。 至于三则……城澄临盆,他放心不下,只想随时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狼毫轻重缓急,自有铁画银钩显露于纸上。银盆之内,炭火正旺,微有些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