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得了,”路世安说,“对了,我再和你对一下口供。” 于锦芒懵了:“什么口供?” 路世安言简意赅:“小路世安和小于胜楠的口供。” “——啊?” 说是口供,其实也不尽然。 确切地说,是于锦芒和路世安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信的确送到了小路世安手中,他也拿到了,也去了。 但没有等到于胜楠。 他去打听,得知于胜楠生了一场大病,持续高烧了好几天。 于胜楠的父母,于家宁和庄素梅,把女儿看得如同眼珠子,谢绝所有朋友来看,就连小华——当初在济南和于胜楠一起、差点被砖头砸到的女孩——也只见了于胜楠一回。 再后来,于胜楠的弟弟于某龙结束了最后一次复查,一家人重新回了淄博,继续开店。等小路世安结束了在济南的补习班去淄博后,特意打听了店的位置,过去看了几次,都没有找到于胜楠。 他又不好意思问,担心连累于胜楠再有个“早恋”的罪名。青春期的孩子,家长将早恋视作和玩游戏同等可恶的罪名,怎能允许。路世安自己倒无妨,他只有一个开明的爷爷,但于胜楠不一样,她的父母,传统保守,执拗顽固。 小路世安去店里买东西,挑选的时候,听见于家宁打电话骂于胜楠:“楠楠,你要是把看小说的劲头儿花一半在学习上,早就考上清华北大了!天天就知道打游戏,玩电脑,电脑就那么好玩?你在学习上多用点功,什么985、211还不是你随便挑……” 小路世安听不下去,打断他,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于家宁这才匆匆挂电话。 装袋,称重,拎着东西走之前,小路世安还顺道提醒于家宁,有一批火腿肠快过期了,最好赶快下架,不然被局里的人查到,一定会罚款。 于家宁说了声谢谢。 大热的天,小便利店也舍不得开空调,又闷又热。不到100米处有大老板投资开了好大好的的超市,开业大酬宾,无论是馒头还是新鲜蔬菜,都几乎是进价出售,赚的是一个薄利多销,想要占据客源。 周围的小超市小便利店的人便少了许多。 小路世安付了钱,于家宁用计算器算了他选的那些东西,又开始找零,一个抽屉,几个盒子装着钱,天气热,热得人头昏,于家宁脑子也迟缓,几张钱找了许久。找完零钱,小路世安看着于家宁把那张崭新的一百元收到旁侧一个有盖子的小盒子里,盒子盖上用透明胶简单贴了张纸,写着“楠楠借读费”。 小路世安默不作声地离开,经过便利店冰柜旁边被热到蔫巴巴皱起来的不新鲜黄瓜。经过超市时,强大的冷气从门口塑料隔断帘空隙中溢出,吹得他通身凉爽,而他站在人来人往、生意红火的大超市前,忽然想到闷热小超市里,于家宁后背湿透了的t恤,紧紧地贴在他瘦巴巴的身体上。想起他找到那些临期的肠,也不舍得丢垃圾桶,而是仔细放进塑料袋中。 那之后,长达半年,小路世安都没有再遇到于胜楠。 哪怕是在同一个高中内,也没有一次偶遇。 他一直将那封信归结为恶作剧。 或者,是他的一场幻觉。 就像父母离婚前夕,带着他一起亲亲热热地吃了饭,为他庆祝生日,大家一起切蛋糕吹蜡烛。 小路世安许愿父母永远不分开,但可惜第二天两人还是去离婚了。两个人并不介意在他面前互相攻击,彼此推诿,都不想要路世安。 小路世安最终被判决给经济能力更强的爸爸,然后爸爸将他丢给爷爷。 至今,小路世安都认为他那最后一次生日时的和谐是他不甘心的一场幻想。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