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却仍然觉得心口像被蜂刺扎了一下般,忍不住道:“这是又想诓骗哪个傻子?” 十三动了动唇,想反驳,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上次被揪出来赶走已经够丢脸了,他再替容衍辩驳什么都显得多余。 宁长风不是那种逞一时口快的人,现下却有些心烦气躁,察觉到自己失态后忙止住话题,道:“我还有些东西,需得你亲自寄过去。” 十三便引他到里间。 雁回书铺的格局大体都是一样的,前头是铺面,后头一个院子连着伙计们的饮食住宿,宁长风驻足在院子里,遥望着那和鹿鸣镇一模一样的灶房短暂地出了会神。 那时还是初春,田间地头的水寒冷刺骨,容衍却会为了他随口的一句话而去河边摸田螺,一双手冻得通红发烫…… 这一年来他听说了不少关于绣衣局首领的事迹,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和那个在鹿鸣镇的容衍完全联系不到一块去—— 难道人失忆后真的会变成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吗? 他压下心中燥烦,从包袱中拿出剩下的东西:一个信封,一沓用绳捆好的麻纸,纸背透出密密麻麻的字迹,一把开了刃的小匕首,和一些北地常见的小孩子玩意儿。 “虽不知景泰蓝被你们藏在了哪里,但你们一定有办法送到他的手上,对么?”他语气笃定地说道。 十三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东西:“这,这都是给小殿下的?” 宁长风扎好包袱布,塞进怀里,闻言反问:“不然——你以为还有谁的?” 十三忙摆手答应道:“不不不,一定给您送到。” 宁长风走出几步,听到他这话又停下道:“你替我给他带句话,景泰蓝就是我亲崽子,来日若他对景泰蓝不利,那就莫怪我与他为敌。” 十三愣了愣,语气一时有些复杂难言:“主人如今在盛京举步维艰,周遭群狼环伺,处境糟糕至极,饶是如此他也从未想过要加害小殿下,你多虑了。” 宁长风脚步未停,闻言冷道:“是否多虑你我说了都不算,他如今怎样我并不关心,你无须在我耳边吹风博同情。” 十三还要说话,就感觉身边一阵风起,宁长风已经掠出大门,往街上去了。 出了书铺,宁长风一肚子火没处发泄,转身进了酒楼,要了点烧酒烤肉,靠窗坐着独自消气。 他鲜少动气,往常谷兴村里的人都觉得他性格沉稳脾气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骨子里是个犟种,真有什么事惹他动怒,九头牛都拉不回。 好比现在。 容衍这个名字就像根鱼刺卡在他心里,吞不得吐不得,力道大了就扎得你隐隐作痛,连带心肝脾肺肾无一处舒坦,好像前世在部队接受的那些情绪抗干扰训练全都失效了一样。 “客官,您的菜来了。” 小二将烧酒和烤羊肉端上桌,宁长风看也没看咬了一口,下一瞬叫住了他:“你们家烤肉怎么这么寡淡无味?” 小二瞅着他黑沉沉的脸色,战战兢兢道:“客官,这就是您要的少盐不辣呀,小的还奇怪呢,这羊肉性膻,不放辣椒如何入口……” 宁长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怔了好半晌才将盘子推回去,顺了顺气才道:“许是我说错了,劳烦重新加点料,我要爆辣。”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小二收了盘子,不明所以地离开了。 等他走后,宁长风猛灌一口烧酒,烈酒滑过喉咙涌进肺腑,烦乱的心绪却仍然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叫喊声:“旗长,可算找到您了!” 宁长风低头望去,就见营内一个小兵一阵风似的跑上楼,上气不接下气道:“您快管管那群憨货吧,他们在大街上跟人打起来了!” * 青川城的主街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玉泉街,因城中一处天然涌泉而得名。这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