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看着又一次灌她心灵鸡汤的人,清清淡淡的声音:“傅小姐,别白费功夫了。” 她不会提及那段绑架岁月,也不愿回忆那些疯狂的人。 傅文澜看她如此坚决,眼眸一转,换了话题:“你就不好奇沈以臻的生死吗?” 乔雅闭上眼,翻过身,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他出国了。” 傅文澜试探着,见她肩膀一颤,勾唇一笑,继续道:“听说,脑细胞急速死亡,片刻耽搁不得,直接送去美国急救了。” 她轻易看出她是在乎沈以臻生死的,便停了下来。 长久的沉默后,乔雅翻身过来,看着她,低低叹了句:“很有趣吗?” 她眼里是疲惫,神色是颓靡,又叹了句:“耍弄我,很有趣吗?” “有趣的。” 傅文澜轻笑着握着她的手,苍白如骨的手,冰凉的温度,但她知道,她的心依旧是热的。她笑起来,目光里尽是鼓励和欣赏:“你善良,聪慧、坚强,对生命抱以珍惜和尊重,乔雅,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了不起。” “没用的。” 乔雅抽回自己的手,看了看手背上泛青的血管,慢慢闭上了眼睛:“赞美或者羞辱,就像是浮名、虚利,没什么意义。” “我不信你这些话。” 傅文澜摇头笑:“我不信你看开了。” 乔雅沉默了。 她没力气去争辩。 有些人总是自作聪明,自觉能掌控别人的想法。 何其可笑? 她从此再没跟她开口说一句话。 无论傅文澜怎么挑起话头,甚至拿着沈以臻的安危说事:“你知道,植物人还有苏醒的机会,如果脑死亡,那是必死无疑了。他啊,现在呈现出脑死亡的迹象了。” 乔雅像是没听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现在一天二十小时都在沉沉睡着,白天黑夜颠倒,没人跟她耗得起。 傅文澜像是放弃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再来。 她不来,叶南峤便来了。 他知道傅文澜为她申请保外就医后,就开始为她奔走上诉。为了寻找证据,转向了沈以臻,竟是发现她昏睡不醒的真相——麻醉不当,导致了植物状态。随后,他将真相告诉了沈琮,沈琮请他跟随团队出国治疗。他在国外待了三天,等他情况好转了,便急匆匆回国了。 叶南峤一回国,就来了江北警区医院,兴冲冲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乔雅,等沈以臻醒了,你就可以洗清冤屈了。” 她被污蔑拿修眉刀划伤了沈以臻,等沈以臻醒了,真相就大白了。 乔雅看着他喜不自胜的模样,不知为何,也笑了。在这一刻,她觉得他是率直可爱的大男孩。她靠在抱枕上,苍白的笑:“你辛苦了。” 她其实想说,哪怕沈以臻醒来了,也不一定会说出真相。 他白高兴一场了。 可看他难得这么高兴,也就沉默了。 白高兴也是高兴的。 她也好久没见过他高兴的样子了。 似乎是从她求救的那刻起,似乎是他跟周豫决裂的那刻起。 乔雅胡思乱想了一会,精神又疲倦了。她劳神劳心不得,整日蔫蔫的,食欲不振,营养跟不上,打了营养针,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于她而言,活着真是一件痛苦又吃力的事。 “谢谢、谢谢你啊,叶、叶南峤……” 她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便昏沉沉睡去了。 叶南峤伸手撩开她灰白的发,也没怎么用力,便看到指间残留的一绺枯发。她曾有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现在,稀疏、干枯、灰白、零落,苍老的像是个老太太。 她在自我毁灭,也许很漫长,也许片刻间。 他忽然觉得难过,眼里酸酸的,心里涩涩的。与此同时,神经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丝丝缕缕的痛。这种痛说不清、道不明,缠裹住他的呼吸。他张大嘴,拼命呼吸几口气,又缓缓吐出去。他依旧不觉得好受,眼圈红了,眼眶湿了。泪水流出来的时候,他感觉到惊诧,懵了一会,才自嘲地在心中问自己:我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承受这一切非人折磨的是乔雅,他只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罢了。 叶南峤捂住脸,修长如玉的手指遮住崩溃的情绪。半晌后,他握住她白骨一般的手,低喃道:“乔雅,再难过,再窒息,也要活下去啊。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你还那么年轻,你的人生刚刚开始……” 乔雅睡眠质量很差,半醒半睡间,睁开眼,就看到头顶盘踞着的怪兽扑下来。 它形容奇丑无比,脸上满是脓疱,张着的血盆大口,靠近时,发出一股恶臭。 它俯冲下来,爬到她身边,咬她的手指,吸她的血。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