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一脸赧然地点头。 楚辞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离开。 回到寝房,芸娘皱着眉,小声冲楚辞抱怨,“姑娘,碧月姐姐看着并不像身子不舒服的样子啊!” 楚辞笑了笑,“也许是心里不舒服呢。” “心里不舒服?”芸娘一脸诧异,不太懂。 楚辞也没有跟她解释。 受昨日惊马事件的影响,她现在精力很是不济,只想好好地歇着…… 芸娘看出她的困倦,主动服侍她换了寝衣,又伺候她在床上躺下。 床帐缓缓垂地……楚辞这一睡,就是整整半日。 直到华灯初上时分,她才醒过来。 睁开眼后,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头顶熟悉又陌生的帐顶,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南郡王府的朗月居。 “……芸娘!”从床上缓缓坐起身来,她喊了声芸娘的名字。 芸娘在外面听到,很快进来伺候。 随着灯盏被点亮,整个寝房立刻亮堂起来。 她在芸娘的服侍下洗漱过,又用了晚膳,精力才彻底恢复过来。 半夏将桌上的碗碟收拾下去。 芸娘看向楚辞,低低问道,“姑娘可要出去走走消食?” 楚辞摇了摇头,“不必,你随我去药房一趟!”说着,她起身便朝药房走去,芸娘只好跟上。 到药房后,芸娘一面点灯,一面随口问道,“这么晚了,姑娘来药房做什么?” 楚辞轻轻地按着自己的小腹,语气有些低沉道,“我想做一些安胎丸。” 芸娘脸色一变。她也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当即明白了楚辞的意思,而后,出言道,“那奴婢陪着姑娘,姑娘有什么要做的,就吩咐奴婢!” 楚辞点了点头,然后随意分了她一些捣药的活儿。 主仆两人在药房中好一通忙碌,一直到亥时,才将保胎丸做好。 楚辞一次做了十瓶,分装好后,她随身带了一瓶,后又交给芸娘一瓶,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芸娘将药瓶小心妥帖地收藏着,眼中是灼人的光芒。她深深地感觉到,楚辞对她的信任又回来了。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辜负自己的主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青崖山中,孟璟一直陪着阿芫。 他帮她将王秋生的棺椁带回山中,又帮她将那个男人的尸首入土为安。 阿芫不想离王秋生的青冢太远,他便让侍卫在附近百米处修筑了一座竹楼,供她休憩。 这些日子,越是和她相处,他越是了解她对王秋生的感情——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她已经不是十年前属于他的那个心芫了,现在的她,心里眼里都只有王秋生一个。 那个男人活着的时候,她就算忘了全世界,也不会忘了他的名字,只要他一出现,她的眼里就没有别的存在。 现在他死了,她心里还是只有他的坟。 这一日一日,她宁愿看着他的墓碑,在他坟冢旁翻土种花种草,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可偏偏,他不能离开她。 因为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欠她的。 便是陪她在这里,日复一日地看着她相思别的男人,过上一辈子,他的心里也没有任何怨言。 …… 这日,京里难得送来飞鸽传书。 韩赭看完后,悄悄地走向他,呈上密信,低声禀道,“王爷,府里传来消息,说是南郡王府又上了一道请封世子妃的折子。” “是吗?”孟璟反问,同时隐在宽袖中的右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这次还是要拦截吗?”韩赭追问。 孟璟眼前浮现出楚辞的脸。他拧眉想了很久,才开口,嗓音发哑,低沉道,“不用。” 她既然这么想嫁,索性就让她嫁罢! 原本就是他抛弃了她,抛弃了他们的孩子。 上一次拦下请封折子,就当他鬼迷心窍。再来一次,他却是做不出。 他的良心不允许他在选择了阿芫之后,还屡屡干涉她的生活。这样对她不公平,对阿芫也不公平。 他现在唯一能给她的,就是自由……不管是天涯海角的自由,还是选聘新夫的自由,他都得给她。 韩赭将孟璟的百般抉择看在眼中。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他紧紧地将密信攥进手中,直到那薄薄的信纸变成齑粉……然后张开手,任那些齑粉飘散在风中。 就像他和楚辞那段短暂的感情。 一百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到了离开的那日,已经快阳春三月。 收拾好行礼后,孟璟去竹楼接阿芫。 阿芫身上穿的还是一身素服,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待嫁新娘的明丽。 孟璟觉得扎眼,但是又说不出让她改变的话。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