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合面得了,凭良心这也不少了!村里其他家有越过这个数儿的没?” 王卫国轻轻倒吸着气,半晌才道:“这个数也不光是聘礼,还有封口钱的意思在里头,少了不合适,显着咱们家不是诚心道歉。周家肯要这个数,还算是咱们家走运哩,上次老毛头家那事儿娘忘了吗?” 王老太想起来了,脸色顿时有些讪讪的。 老毛头是第二大队的一个老贫农,家里人死得干干净净只剩一个孙子,难免有些溺爱过头。那孙子被惯成了霸王的性子,也是看中了一家的姑娘,他比大蛋儿还厉害,连眉来眼去搞暧昧的过程都省了,直接霸王硬上弓提完裤子就走人。 那姑娘家也是贫农,火冒三丈地要去公社里告状,老毛头把头磕出血来才勉强同意不去告,但开口要了很大一笔赔偿费。 老毛头心疼钱,讨价还价给得很不利落,那家人没了耐心最终直接去了公社,经过调查求证后,老毛头的孙子二话不说就直接被拖去毙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老毛头疯了,至今还不怎么穿衣服半裸着地满乡里跑,口里喊着孙子的名儿。大家既可怜他,又要在背后说他——舍不得东西,孙子没了,香火也绝了!这能怪谁? “那不一样。”王老太梗着脖子:“咱大蛋儿又不是一回事,是那大破鞋主动勾引他的!” “有证据没有呢?”王卫国问。 王老太没说话了。 王卫国耐心地开导她:“娘,你不能因为我在部队里当着一个小小的排长,就产生了错误的依赖意识。咱们家越是军属,就越得把身架子立起来,叫人挑不出毛病,不能给我这身军装抹黑哩!粮食和钱的事情我和金玲会想办法,到时候那姑娘过来咱们家里了,你也面子上做好点儿,别磋磨人家,那周家也不好再揪着这事做文章了。” 王老太撇撇嘴,无奈:“那好!就听你的,谁让你最有本事有脑子呢?” 王卫国满意地笑了:“还有,以后可再别惯着大蛋儿他们了!好男儿哪个是惯出来的?” 王老太恨恨道:“惯着他们?我不扒了他们的皮就不错了!一个个混账东西!” 王卫国临走的那天,王家人个个都依依不舍,各种千叮万嘱的。尤其是王老太,干嚎着拉住王卫国的胳膊不肯让他走,把个王卫国都弄哭了。 “娘,你好好保重身子,别再愁了,东西我会尽早凑齐给你寄过来的。” “好,好哎……我的儿啊……” 相比较之下,王春枝和程冬至就特别冷静了,两人和没事儿人一样站在旁边看戏,就差手里拿把瓜子边磕边瞅了。 王卫国也是个个都嘱咐到,偏生忘了自己的两个亲闺女,直到坐上了县城的汽车后才想起来。 算了,反正也不要紧,下次再说。 王卫国来的时候像是一道光照亮了王家,走的时候也带走了家里的生气。尽管家里还是那么的敞阔,可桌上的东西又变回了臭糊糊,王家人都打不起精神。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本来还拿腔拿调的周家一改之前的傲慢态度,竟然主动找人来问成亲的时候。 话说得还是很漂亮的:“现在不像以前那么讲究了,不用大操大办,走个过场就行。定亲礼都收过了,姑娘再留在家里也让人说闲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指着女儿赖一季的工分呢!” 传话的人走后,王老太的脸肉从腮帮子垂到了下巴:“这老东西,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还不是眼馋咱们家里兴旺,生怕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庙?那大破鞋一看就不是实实在在做事的人,天天浪着骚去了,能有几个工分,赚的怕还没她吃得多!急的人是她周家,偏偏还要上赶着给自己脸上贴金,呸!” 王雪花给出馊主意:“那要不咱们家就一直拖着不娶,越往后那大破鞋年纪越大,肯定越来越慌,最后咱们再来个死不认账,害死她!” 王老太轻轻摇了摇头:“还是别把人逼太紧,他们家弟兄多,又一个个霸蛮得很,真要闹起来不好说。” 其实是王卫国的提醒起了作用,王老太再怎么满肚子愤恨,心底也是害怕周家破罐子破摔的。这几年风声只有紧的没有松的,好不容易和王余氏那个老不死划清界限,可不能再让家里出一个坏分子了! 现在不敢光明正大地找人看“好日子”,只能两边的老人私下叽叽咕咕掰手指,最终两边都敲定下来——大年十六的时候成亲。至于为什么选定这一天,两家自然都各自有小算盘,可都不便公之于众。 有了这样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相比较之下过年似乎都没那么让人欢呼雀跃了。 本来也是,没有鞭炮放,没有四碟子八海碗可以吃,也没有压岁钱瓜子花生糖果之类让孩子们扯着嗓子乐的玩意儿,每天还是吃糊糊咸菜,饼子都很少见,倒还不如一场成亲礼更值得注意。再怎么不要排场,一顿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