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习惯这样。」顾宇澜一句话带过他所有的感情,他知道等一下徐珮笙会往他心里深处探去,微微乾涩的嘴唇系紧话匣子,他停住口,默默注视远方。 徐珮笙动动嘴角,她像是探到什么一样,准备继续往下寻觅。 整个諮商室里明亮的光线,和寧静的气氛形成强烈对比,时鐘滴滴答答划不破清冷的空气,只能卖力地继续走着。 徐珮笙眼光扫过时鐘,原先预定的一小时諮商时间,现在才过去半小时而已。 她很少去关注时间的流转,大部分都是耐心倾听,或者分享自己的经歷,一小时很快就过去。这次她很想离开现场,每一分每一秒,彷彿都有热血要从心脏涌出。 顾宇澜发呆好一阵子,发现徐諮商师的目光放在他身上,隐约位子领口处。 他轻轻咳一声,伸手整理领口。这样的动作让他不免误会,以为是自己哪儿衣冠不整。 徐珮笙抬眼笑笑,接下话,「看来,顾先生的过往,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顾宇澜没听见徐珮笙对于自己行为的解释,眼神闪过一丝失望,他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些什么,或许只是不想说起旧伤口。 「也许跟徐医生一样,都受过伤吧?」 他的话一字字清晰,徐珮笙感觉到心头抽动一下。 她故作镇定地微笑,「是吗?顾先生从哪儿看出来的呢?既然顾先生也觉得自己受过伤,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说出来,这样才有机会疗伤。」 顾宇澜原先放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他暂时把那一句放在大脑记忆区,等到有一天,一定有机会说的:你的神色,流露着无限忧伤。 也许,此刻更需要被治疗的人,不是他。 他淡淡瞥一眼自己的右脚,他不知道徐珮笙是否看过新闻,但至少就自己目前的状况,也能推敲出一二。 「我是运动员,你应该知道?」 徐珮笙在脑海里搜寻一遍,把所有和顾宇澜有关的新闻串起来,有全队得分利器,有他跌倒受伤的画面。 那天她就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全国冠军赛,激烈的几轮争夺战后,他在眾人的惊呼声里倒下。现在他就坐在她面前,眼神黯淡,整个人彷彿失去灵魂。 一切真的过得好快,到底有什么是留得住的? 「那顾先生现在还好吗?」徐珮笙隐隐约约猜到他下一句会说什么,受伤了,没办法继续比赛。 顾宇澜一手拂过膝盖上的石膏,拧着眉闭上眼,好似这样就能掩盖心里的难过。 还好吗?他现在还好吗?他只要稍稍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父亲讽刺的笑容,还有他尖酸刻薄的言语。这样的不好,顾宇澜无法用言语一次说完。 对面的女孩,他还不够信任她,让他把所有伤口都揭开。 反而,他更想知道她冷静温柔的面容下,内心是否有个黑洞? 「我……其实只讨厌看到我爸,因为我受伤无法继续打球的得意表情……」顾宇澜觉得自己坐在这里,讲出这句话,就是他最后的底线。 他不会再透露更多坚硬心墙内的任何事情。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