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平时,他会抬眸与她对视,哪怕不言不语,眼神里也会藏有疑问:怎么不吃?有话想和我说? 可现在,不看,不问,或者说,是不敢看,不敢问。 他刻意逃避。 她一直看着他,他就一直在吃,嘴里根本没味道,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可他就是努力做出吃得很香很认真的样子,不看她,始终不看她,怕传递一个眼神之后,她就会忽然开腔。 可,开启话题并不是一定需要一个眼神抑或一句询问,她想说,随时都可以。 于是,他的心就这么悬在半空,神经绷成直线。 从那天之后,他们在一起独处时,他始终是这副状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沈飞白。” 听不出情绪的一声轻唤,他手拿筷子,修长的指尖倏地一紧,没有抬头,低低地:“嗯。” 周霁佑笑意悠长:“你很饿么,还是说,这里的菜特别合你胃口?” 他一顿,稍微有点心安,黑眸微扬,唇角勾一抹弧度,回应:“味道确实不错。” 周霁佑看着他平平静静的神色,觉得,他还不如不笑,这样强撑着,不累么。 心头酸胀,他垂眸继续吃菜,她抿唇,静默片刻,用轻松愉悦的口气说:“那你就向同事推荐一下,替我哥打打广告。” “你不知道。”他往碗里夹进一块牛腩,换好表情后抬眸,“倒是经常有同事向我推荐。” 漆黑明亮的一双眼眸,澄明又温暖,是他在她心里渐渐积淀下的最终印象。 周霁佑忽然间就像被世外高人点了穴,浑身都定住了。 假若可以重来,假若回到两年前的初夏…… 【给我一个机会。】 【我不想再等。】 【你什么时候能需要我一下。】 我给你机会。 我不会让你等。 我随时随地都需要你。 情绪在一瞬间濒临失控,她快速眨了下眼,低垂眼睑,笑了笑:“是么。” 结账后出来,时间还很充足,在路边招手打车,司机问去哪,周霁佑不做思忖,直接说:“去中央电视塔。” 沈飞白侧目望她,她抿嘴一笑:“我想看看北京。” 昏暗的车厢后座,她白皙的面容被模糊了肤色,她的笑容看上去平平常常无所异样,可沈飞白却突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缓慢地转过头,望向窗外。 霓虹闪烁,车窗玻璃上光影浮动,他紧抿唇,寂静的眼眸晦暗不明,空落的胸腔里寒风肆虐。 他什么也说不出口,某些画面、某些言语,都似命中注定般残酷地摆在眼前,他没办法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窗户上隐约映入他的影子,他与里面的自己对视。 红灯,车停下。 安静的车厢内,他一下一下沉缓地呼吸。 再逃避一次,既然已经预见中央电视塔去不得,就再逃避一次…… 心脏猛烈地撞击,他偏头,视线越过驾驶座之间,望向车内镜中司机目视前方的眼睛。 “师傅,不去中央电视塔,去丽都花园。” “不,目的地不变。”周霁佑态度一瞬间强硬。 司机操一口保定话,车内镜中的眼珠朝斜上角瞟了瞟:“你们没商量好啊?快点儿商量,一会儿绿灯该亮了。” 周霁佑脖子都没动,干脆利落地说:“去中央电视塔,师傅,听我的。” 沈飞白半个字都没争,他有些脱力地靠着椅背,一颗心仿若飘荡在冰冷的海水里。 她方才的言行举止说明了一切。之前的晚餐,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闭上眼,脖颈后仰,胸口沉闷,嗡嗡地疼;一开口,喉咙里似有砂砾在研磨:“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是么。” 司机眉毛一抖,悄无声息地扫了眼车内的后视镜。 周霁佑轻缩腮帮,在里面咬着。 车里太暗了,若不是路边流动的光影透过车窗倒映在他小半部分脸上,他就像摆在座椅里的一件雕塑,一动不动,看不到灵魂。 “不是……”她别过头,听见自己的声音,“你没听过一个词叫‘未完待续’么。” 中央电视塔225米的电视大厅里,搭建有一个播报新闻的演播室,白色的主播台,前方印着cctv标识,下排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