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章欣慰而笑,拉着儿子目光落向了呆立在门口的女儿身上。 二人对视,归晚惊愣住了,日日念着父亲,盼着这日,可当真实现了,她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也不能怪她,毕竟眼前人,她也是第一次见,而且他整个状态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她脑袋里不停地过着片段,他到底是遭受了何等磨难,才会颓废至今…… 想着想着,她泪水默默下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泪还是原主的泪,总之是为父亲而留。 “归晚……”余怀章唤了声,哽咽了,却努力笑道,“我们一家总于团聚了。”说罢,连他身边的骁尧也忍不住落了颗泪。 见妻子还没动静,江珝默默牵着他上前,带到了余怀章面前。余怀章看着女儿丰润的小脸,再到她隆起的小腹,他沉默良久。见女儿啜泣不止,他拉着她哄着,目光对上了江珝,真挚地道了声:“谢谢。”随即又问,“我能和女儿单独谈谈吗?” 江珝淡笑,给妻子摸了摸泪。轻声道:“你们谈吧,我先出去了。” “别!”归晚扯住他的手,泪水莹莹地望着她,满眼的不安。“你别走。”他要是走了,她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整日念叨着要见父亲,想和父亲团聚,是因为她觉得来到这个世上她万分无助,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原身的亲人身上,起码还能依靠原身找到一方慰藉。 可如今不同了,她是期待亲人团聚,可江珝对她的意义也不同了。亲人是属于原身的,而江珝才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是她——穿越而来的余归晚,最亲近的人。 她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袖不撒手,睁大着眼睛恳求望着他,如茫然的小孩子,一眨都不眨,信任与依赖毫不掩饰…… 江珝心都被她看化了,一股冲动上来,也顾不及身侧人,捧着娇妻的小脸柔声道:“你不是心心念念要见父亲吗,有什么想说的,便说罢。我就在门口等你,乖……”最后一声,酥得归晚心一颤,笑笑,依依不舍地撒开了手…… “算了,将军留下吧。”余怀章会心而笑。自从知道女儿嫁给了江珝,他内心是忧惧的,他看得出江珝对自己的恨,真怕这恨会转嫁到女儿身上,直到日子久了,随着真相浮出水面,江珝也渐渐趋于平静,他也听闻女儿有孕的消息了,但这依旧打消不掉他的疑惑,所以他想单独问问女儿,江珝到底待她如何。然此刻,他知道自己不用问了,二人已经给出了他答案,总于有一个男人可以接替自己照顾女儿,让女儿对他的依赖多于自己,他心满意足了。 江珝陪归晚坐下,一家人互相诉说着对彼此的惦念,余怀章对自己即将最外祖父特别期待,三世同堂,他此生无憾,唯是感叹若是归晚的母亲没能看到这一天。 归晚笑着安慰,告诉父亲,待他身子养好了,一家人团聚,享天伦之乐,再不分开。可说着说着,归晚微不可查地叹了声。能不叹吗,余怀章才三十有八,这个年纪,正是人生辉煌之际,他本就起点比一般人高,如此大起大落,只怕他会接受不了。 江珝关注的也是这个问题,一家人聊过后,他问道:“余大人,那议和书,您确定是叛军送来的?” “确定!”余怀章连个犹豫都没有,“不仅是叛军送来的,而且有叛军的大印,不会错的。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不可能不谨慎,毕竟关乎到全城的百姓。” “可我觉得那封议和书,不是来自叛军。”江珝淡然道。 余怀章沉默了。“如今想想,确实不可能。我与鲁琼对峙四十天,深知他为人,虽未叛军,但他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他若是提议和,必然不会在我打开城门后,违背誓言,大开杀戒。我就是秉着对他的信任,才同意议和。本是想救一城人,结果却害了百姓,也害了秦将军……城门大开之时,我是眼见着叛军冲入,眼见着秦将军战死,我自知酿成大错,才会……我不该活着,将军也不该救我!” 他哽住,归晚忙握住他的手,她看见他颈间的疤痕,便猜到了当时的一切,心疼不已。 而江珝却沉静道:“你不能死,你若死了,这全程的百姓才真的是枉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