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扶岚梦呓似的喃喃。 “我们凡人每天清晨醒来,大宝贝都会立起来,你会么?” “……” “我们凡人还会自渎,”戚隐接着问,“你自渎过吗?等等,你是不是不懂自渎什么意思?就是让自己爽,像这样,”戚隐握着扶岚的手指做了个上下套(abc)弄的手势,“你懂了吧?” “……” “咱们是兄弟,一块儿泡澡一块儿睡觉,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戚隐推了推他,“都说酒后吐真言,哥,你别睡,快回答我。我好奇这个可久了,你不吃不喝,不拉屎也不放尿,跟天仙似的,太让人好奇了。” 扶岚一声不吭地背过身,默默拉高被子,盖过头顶,不理他了。 这人怎么这样,戚隐又摇了他几下,他没反应,戚隐放弃了,翘着二郎腿,两手枕在脑后,望着黑漆漆的床顶。 他想起白鹿说的扶岚花儿,风一吹就散,飘雪一样到处飞。戚隐轻声道:“哥,你可能真的是花仙子呢。你要是花仙子,我就当你的小蜜蜂,天天围着你,嗡嗡嗡,你说好不好?” 他哥睡着了,黑暗里没人答声儿。戚隐自己心里默默说了声:“好。” 常州府离吴塘不远,御剑只要一个时辰的工夫,戚隐思来想去,还是回了趟吴塘。日头不大,挂在人脑袋顶上,照得青石板路上白灿灿一片。乌桕树发了新芽,青嫩嫩的叶子绿得能掐出水儿。河渠边上一条曲曲折折的水廊,乌篷船打涵洞底下过,卖货郎在廊庑底下钻来钻去,清脆的吆喝声直飞上桥来。 戚隐撑着汉白玉石栏杆,又想起以前跟在姚小山后面走街串巷被人撵着打的日子。他没敢回姚家,姚小山死了,他不知道怎么同姚老太太说。她年纪这么大了,或许让她有个念想才是好的,戚隐托人用姚小山的名义送了一袋银票过去,就离开了。 他们去了女娲庙,给他爹娘立牌位供奉,烧上几把香火和纸钱,祈愿他们平安往生,投个好胎。女娲庙在郊外山里,从前他娘和小姨都带他来过,他“戚隐”这个大名儿就是他娘跪在女娲神像底下掷千字筒求出来的。巍峨的庙宇,斑驳的金彩藻井高高罩在头顶,那低着眉目的女娲像立在重重红绸帷幕后面,眉宇间说不出什么神情,仿佛是悲悯,又仿佛是漠然。 扶岚站在神像底下,与那神祇默默对视。他们的目光在虚空中相接,仿佛彼此相望。 “小隐,”扶岚问,“阿芙来过这里么?” “嗯,”戚隐把牌位放上神龛,“咱娘请了个长生牌位,就放在那儿。”戚隐往后指了指,门洞后面放了一墙的长生禄位,烛台的灯火照亮重重叠叠的暗红色帐幔和黑漆漆的檀木牌。 扶岚抱着黑猫往那儿去,戚隐的目光上下逡巡,找他娘请的牌位。目光忽地定住了,落在那方寸大的角落里。寂悄悄的光晕落在上头,扶岚白洁的指尖轻轻抚下细细的尘灰,几个金漆书写的姓名落入眼帘。 “孟芙娘、孟扶岚、戚隐、孟庾桑。” 原来阿芙请的是阖家牌位,为他们一家祈福。 “我可以把它带走吗?”扶岚低声问。 “可以。”戚隐把长生禄位放在他怀里,“我们把它带走吧。” 晌午落雨,他们留在庙里用斋饭。翘脚檐下铁马伶仃,山势在远处绵延,扶岚站在廊庑底下看漫漫的雨丝。戚隐抱着黑猫,靠在不远处的红抱柱看他寂寂的黑色背影。 雨声萧萧,黑猫在这无边雨丝里说起那迢遥的往事。乌江的日子悠悠,阿芙总是白天出门浣衣,傍晚日落的时候回家。十二岁的扶岚在家里带狗崽,背着他拣干牛屎,去山坡上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玩儿。临回家的时候,狗崽会和所有人道别,和邻居家的二丫说明儿见,和村头的大郎二郎说明儿见,也和李家养的黄色大土狗说,和刘家小弟抓的蟋蟀说。他每路过一样东西就要道一声再见,“小树明儿见,大石头明儿见,小毛驴明儿见……”过河的时候,还要向河心蹲在荷叶上的癞蛤蟆大喊:“小青蛙明儿见!” “明儿不见,”青蛙回他,“傻崽!” “青蛙说话了!青蛙说话了!”狗崽跌跌撞撞地去追扶岚。 “那是妖怪,狗崽。”黑猫说。 他们每天都去田埂上接阿芙,一家人一起走过田埂回小木屋,有时候会绕道儿去村口买点冰糖糯米圆子,那是狗崽爱吃的。后来隔壁李村一个年轻闺女儿嫁来了他们村,加入了浣衣女的行列。那少妇一身水秀,见了人一径儿柔柔地笑,和阿芙这种装出来的温柔差别很大。阿芙回到家翘着腿摇蒲扇,揽镜哀叹:“既生我孟西施,何必生她李貂蝉?” 扶岚并不懂女人在外貌上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