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门附议。” 清式也道:“凤还山附议。” 聂重华忿忿,却无奈随了大流,“昆仑山听命。” “那便由灵枢出使南疆,商谈议和吧。”元苦闭起眼,露出一脸倦容,他看起来真是老了。或许人老了,就会没有斗志。 阵法关闭,戚灵枢正待离开,元苦叫住他,走到他跟前,“灵枢,幸亏有你。你师尊虽已仙逝,但威望犹存。你年纪虽小,却很有分量啊。” “师叔谬赞,”戚灵枢低眉行礼,“师叔所言极为有理,硬碰硬并非长久之道。我们并不了解南疆,更不了解扶岚,或许扶岚并非传言中那么穷凶极恶也未可知。扶岚乃是南疆共主,若他答应南北议和,不管是人间还是南疆,安宁可期。” “很好。”元苦赞许地微笑,伸手捏了捏戚灵枢的肩膀。 粗糙的手指磨蹭在肩头,戚灵枢微微皱起眉头,他不大喜欢与别人肢体接触。稍稍后退两步,戚灵枢再度行礼,“师叔还有何事?” “灵枢,你是无方的希望。无方剑道一脉,全系在你肩头,师叔对你期望甚高。”元苦道。 “师叔言重。” “若晚上得空,师叔可以指导你剑技,看看你近日进益。”元苦道。 “……”戚灵枢眉头越发紧锁,不知怎的,他隐隐咂摸出些许不对味儿来。略略抬起眼看了看面前的老人,和煦的目光,像个慈祥的长辈。元苦虽然素来是个炮仗脾气,但因为戚灵枢恪守戒律,无方弟子三千,他只对戚灵枢有好脸色。这样的面目,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戚灵枢还是觉得怪异。轻咳了一声,戚灵枢道:“师叔夙兴夜寐,弟子不敢叨扰,弟子告退。” 回屋换了身衣裳,还是觉得不舒服,去冷潭里面冲了个澡。系好衣带,白纱衣领一丝不苟地交叠在胸前,戚灵枢坐在石鼓凳上,燃起一盏油灯,拆开云知寄来的信。这厮出海多月,只寄来这么一封薄信。今日清式师叔参与议事,阵中也并不见那人人影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勾当。他原本想问,却没有舍下脸面。 信里还有一个粗糙坚硬的东西,他倒出来瞧,是一块巴掌大的海螺。放在灯下,潋滟生光,煞是好看。握在手里冰冰凉凉,一块儿冰似的,十分奇异。他取来个锦盒,把海螺装进去,展开信读。 “出海月余,寓居粗浅,每日所见唯一海茫茫耳。每逢月自海上来,便忆小师叔,小师叔近日安否?” “吾安。”戚灵枢眉目暖了几分,继续往下读。 “四月朔,航行至一小岛,曰珠若,得见鲛人族。男皆俊美,女皆窈窕,甚异之。女王见吾姿态卓然,邀吾入赘,吾欣然欲允,念及师父年老体衰,需吾送终,故拒之。然则珠若山水佳绝,吾流连数日,饮美酒,听瑶琴,佳人相伴,乐哉乐哉。惜小师叔不曾与共,吾图小师叔容相于纸上,阖岛鲛人无论男女皆欲妻汝。憾矣。五月初,将必行。女王遗吾海螺数枚以寄相思,螺中留取鲛人歌,附耳可听,特赠一枚予小师叔。欲与小师叔言者无穷,奈何纸尽。不知黑呆二仔安否,代吾问之。云知顿首。” 读信毕,戚灵枢的脸黑了个彻底。将那锦盒拿出来,拾起海螺,附耳细听,果然有缥缈的女人歌声。这个拈花惹草的混蛋,还把别人赠给他的别礼借花献佛,当真是个没有心的花贼。戚灵枢将海螺扔出石室,低头想要吹灯,忽又想起白天的事儿。元苦在他肩头溜来溜去的目光,想起来就不舒服。戚灵枢眉心越锁越紧,披起衣裳,拿起佩剑,吹了灯出门。一路行到元苦的无咎小筑前面,戚灵枢悄无声息潜到窗下,透过冰裂梅花窗棂,看向里头。 帐幔高高挂起,元苦正坐在镜匣前面照镜子,一下看看左边的脸,一下又看看右边的脸,最后拆了发髻,散着头发,坐在镜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姿态十分诡异,戚灵枢心里微微发毛。不自觉退后一步,不小心踩到一根树枝,吱咔一声响。那边元苦蓦然扭过头,凶狠地望过来。 元苦疾步冲过来,脚步声咚咚如同擂鼓。只见一个狰狞的黑影罩在窗纱上,轩窗蓦地被推起来,元苦伸出头四下里望。外面空空如也,茂密的灌木丛阴森森的绿,重重叠叠堆在一起,像一簇簇幽幽的鬼火。 “事情便是如此,我怀疑师叔有问题。”戚灵枢盘腿坐在火塘前,对着扶岚和戚隐说道,“往后三日,我夜夜在对面的紫极藏书阁监视师叔的小筑,发现夜夜都有弟子进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