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懿忽然拉住田氏的手,道:“我有话想对您说。” 田氏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心疼,反握住女儿的手,轻声道:“我儿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妙懿微微一笑,似下定了决定一般,说道:“女儿想要进宫。” 田氏一怔,道:“可是宫里下旨了?” 妙懿道:“是女儿想要进宫。虽然选秀不一定会选上,但凭着唐家的家势,没准能被指上一门好亲事。如果女儿运气好,能有官家或太后亲自指婚,那更是荣耀满门的大好事呢。” 田氏没想到女儿会有这样打算,迟疑了片刻道:“可圣旨是让灵姐儿参选吧?” “其实口谕并没有明确的指定姐姐,而且我已经同夫人商量过了,她也觉得这样更妥当些。这可是喜事,母亲不为我高兴吗?” “这真的能作准?”田氏依旧将信将疑,见女儿神色笃定的模样,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将军夫人会不会对你心存芥蒂?” 毕竟是人家女儿的前程,这不是要被女儿抢了? “相反,夫人很乐意呢。”妙懿才唇角噙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就连生母都认为这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其他人大概也会认为者是自己占了便宜吧。其实她自己也本该这样想的,一个将军府的养女,竟然能沐浴天恩,和一众出身顶尖世家的少女一同入宫参选,瞻仰天颜,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唯有怀珠在听说后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妙懿没有理会。也许那人提了,也许他没有提,可结果又有什么不同呢?许夫人绝不会赞同。而将军大人……一边是妻女和欺君大罪,另一边是恩人的女儿,许夫人早就看准了这一点,即便将军知道了又如何?让灵璧突然间病愈吗?那简直就是承认了欺君的罪名,结局却依旧不会改变。 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不是吗?为此,她还曾抛弃了生父的姓氏,抛开了一家人过往的记忆,抛下了年幼的弟弟和柔弱的母亲……她投奔了举头可见的锦绣前程;她选择了结交世家贵族出身的贵女名媛,她用自己的小聪明和自以为是的心机手段笼络人心,稳固在将军府中的地位;她竟然还无忧无虑的去爱恋一名男子…… 她叫另一个毫无血缘的人为母亲。 不是他们选中了她,而是她选中了他们。 如果作为一名看客,她也许会惊讶于许夫人的胆量。可惜,她终究还是争不过命。 “我还要去见一下将军大人,一会就回来陪您。”妙懿推开了田氏担忧的手臂,向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都安下心来。 今日休沐,唐继宗今日好不容易逮到了空闲可以好好休息一日。就因为女儿灵璧好巧不巧的在此时生了病,消息传了出去,有人安慰,有人劝慰,一位至交就曾在私下严肃的找他谈过一次,说他千万别想不开,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可别罔顾了君恩。有那不怀好意的见到他时都是似笑非笑,然后与旁人高声谈论起自己的女儿要接受遴选,妻子担心女儿受累,“不过一介妇人,哪里明白此乃天家恩惠,皇恩浩荡。若人人都像妇人一般小肚鸡肠,鼠目寸光,我等还不如触柱投缳,免得被那些边陲小国耻笑!” 唐继宗这些天没少憋气,天知道女儿的病怎么就是治不好呢?夫人一直说正在尽力救治,可若是天命难违,是否也该另想一个主意…… “老爷,二小姐求见。”书童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唐继宗道:“请小姐进来。”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许夫人独自坐在唐灵璧的床前,伸手抚摸着女儿苍白的小脸。病,确实是真病,否则是逃不过朝中上上下下无数双眼睛的。 “我儿,为了你后半生的幸福,只消病上这一场就够了。你放心,为娘有分寸,绝不会让你有有危险的。” 早在数年前远在北疆的时候,一场时疫突然在营地爆发,当时为了治好此病症,将军曾招揽过许多民间大夫,其中不乏医术超群者。因唐继宗公务繁忙,许多事都是由许夫人一手张罗的,治好当时那一场疫病,许夫人功不可没。要说跟随丈夫在外多年她得到最多的是什么?那就是一些京城贵妇从未遇见过的奇人异事。她甚至敢说,有些能人的手段根本就是天人之计,无人能看破。 同样也是经历过那场严酷心酸的岁月过后,令她的意志愈发变得坚不可摧,几近偏执。这份家业是丈夫拼死得来的,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他们全家应得的。而那些王公贵族只要坐在金銮宝殿上,吃饱喝足,随后点指,自己一家就要颠沛流离,征战东西。他们做牛做马,拼劲血汗的保着他们坐拥高位,一呼百应,可到头来却要被人百般提防,连女儿的终身都无法做主。 在许多个难眠的长夜里,她都在想,要不干脆让丈夫辞官回乡罢了。但这个想法都在转瞬间被不甘所淹没。凭什么让她放弃这诺大的家业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