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剖心那么麻烦,把你们烟土行的账簿全部交出来,让我查看一下就行了。” “山哥,烟土行的账薄就在我办公室里放着,每个月底我都有带过来给您过目。你想查什么尽管查。” 对于吴仁义一派坦然无愧的模样,李保山冷冷一笑道:“那些明面上的账簿有什么可查的,那个所谓供商社内部查阅的暗账也不值得细看。我感兴趣的是你私下另设的一本暗账——你锁在银行保险柜里的那本。” 吴仁义眉头一跳,半晌无言。他掌管的烟土总行的确设了三本账簿:一本提供给商社审查;一本提供给政府税务部门审查;另外还有一本就是他私设的暗账——这些年,烟土行真实的利益收入都藏在最后一本暗账中。由他私下另聘的一位老会计负责打理,是他的核心秘密之一。 李保山能够知道了这一点,吴仁义可以猜出老会计恐怕已经落入了他手里。这一下形势对他十分不妙,就算烟霞这件事上他还能死不松口,但烟土行这些年做假账私吞公款的事,他是无论如何逃不过去的。 看见吴仁义僵着一张脸不说话了,李保山也不再开口,只是冷笑连连。其实这些年吴仁义手脚不干净揩商社油水的事,他并非全然一无所知。只是他很清楚水至清则无鱼,所以只要手下人确实能干,有时候捞一点就捞一点吧,他也不会太锱铢必较。但是揩油水可以容忍,暗中算计他绝对无法容忍。 场面僵冷了半晌后,李保山将手里的钢笔重重朝着桌面上一扔,阴森森地对吴仁义说了最后一番话。 “老吴,还是那句话,你可真是让我寒心啊!一直在背地里偷我的钱不算,还狼子野心地想要谋夺我的位置。你不仁我不义,明天开始你不用再去烟土行了,你也不再是金鑫商社的人了。还有,我看你印堂发黑,双目无神,最近恐怕会有血光之灾,多保重吧。” 吴仁义脸色铁青地走出理事长办公室时,俞大维正好来了。两个人迎面遇上时,俞大维有些奇怪地停下来问:“咦,老吴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如此晦气的模样?” 吴仁义没有理他,面无表情地笔直往外走,候在门外的吴才不明就里地赶紧跟上去,觑着他神色不佳,便知事态不妙,压低声音问得直接:“义哥,山爷该不是知道咱们在背后算计他了吧?” 一直下了楼,站在一楼已经下了班空无一人的办公大厅里,吴仁义才停下脚步恨恨然地回答:“是,他什么都知道了。” 吴才大惊失色:“啊!义哥,那这下怎么办?山爷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是啊,怎么办?这个问题吴仁义的大脑里一直在高速运转着思索不已。李保山一向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算计起别人来毫不手软,却不准别人算计他。谁敢捋他的虎须,他一定会要了谁的小命。刚才在办公室里的最后一番话,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自己将会有血光之灾。怎么办?怎么办? 沉吟着伫立片刻后,吴仁义两只手紧握成拳,用无比阴冷的表情说出了自己的对策,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怎么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吴才不解地追问:“怎么个一不做二不休法?” “李保山已经存心想要干掉我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背水一战。趁着现在他没有防范,我们上楼杀个回马枪先把他干掉再说。” 吴仁义杀气腾腾的一番话,让吴才都听得吃了一惊:“什么,现在倒回楼上去杀李保山?这……义哥,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啊!” 警觉地左右一顾后,吴仁义把吴才叫到角落里,压低声音跟他分析形势。 “还有什么可考虑的?眼下的形势不是他杀我,就是我杀他。这里是总社办公楼,他只带了四个保镖,比平时外出时少一半。两个在办公室里随身伺候,两个在楼梯口守着。人不多,警戒时也比较松懈,因为觉得总社是万无一失的地方。咱俩都带了枪,如果出其不意地开枪动手,他们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民国时期是个乱世,除了军阀混战外,还有帮派林立,经常有政杀仇杀或绑架勒索的意外事件发生。所以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外出时不但会有携枪带刀的保镖跟随,自己也往往会随身佩戴一只□□以防万一。譬如金鑫商社的几位理事都有自己的佩枪。 吴才还有些犹疑:“可是,楼上还有俞大维和他的两个保镖呢,他们也都有枪防身。咱们能同时对付这么多人吗?” “俞大维进了办公室后,他的两个保镖按规矩都会候在外头。一会儿上了楼,我敲门进屋,开枪对付屋里四个人,你就在外头对付外面四个。以咱们的枪法,杀个出其不意,应该有七成机会能得手。”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