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书脸红了,拿不准他是不是生气。以往几次,杜浒总是蜷在角落里,虚弱的样子让她觉得可怜。可今天他一站起来,虽然还是瘦削无比,可一下就生出了些威严压迫的气势,让她有些怕。 她捻着自己的衣带,小声重复道:“我……请你……我真的不能见他……” 杜浒低头将她打量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一笑:“天上可没有白掉的馅饼。办法倒是有。五小姐,你拿什么来换?” 第45章 岂有...(续) “办法倒是有。五小姐,你拿什么来换?” 奉书愣住了。原来他不肯白帮忙!可是自己一个闺阁中小姐,能付他什么?零花钱倒是有一些,可他大约也不需要……璎珞、帕子、荷包倒也做了不少,可那绣工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金银首饰…… 杜浒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却呵呵笑了,笑了好久,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慢慢低声说:“你的那些甜东西,再吃就要我命了。下一顿,要有酒,要烧鸡,要东坡肉。” 奉书怔了半晌,才如释重负,扑哧一下,嘻嘻嘻的跟着他笑了起来,说:“好,一言为定。” 杜浒踱到角落里,慢慢坐了下来,拿过她带来的一块油炸香糖柿子饼,皱着眉头,慢慢啃着,说:“谈笙既然是继任的惠州府,那么躲是躲不过去的。你不是明天要去拜见他吗?大大方方地去,把你心里想问的都问出来,看他有何说辞。” 这便是他给自己出的主意?奉书有些失望,说:“可是……可是我现在的身份是二叔的女儿……二叔说……我的身份要是暴露了,会……会……” “怎么,当文璧的女儿当上瘾了?蒙古人赏的锦衣玉食,享福享得舍不得了?” 奉书生气了:“我没有!你也不许直接叫我二叔名字!” 杜浒乜斜着眼,看着她,“路是自己选的。你二叔既然敢做,还能怕被人说?我杜浒自从投军效力以来,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软过,自认问心无愧,怎么,没资格指名道姓地说他两句?” “我……二叔说了,他……他是为了惠州城的百姓着想,为了宗祀不绝,不得已才投降的,再说……他在蒙古人手底下,日子也不好过……” 杜浒冷笑了一下,“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他要是真的不得已而降,怎么现在还会一路升官发财?他要是愿意为国守节,大可携着老小归隐山林,终生不仕,难道忽必烈还能把他拖出来做官不成?食新朝俸禄的汉人多了,也不缺他一个!嘿嘿,小女孩就是好骗啊。” 奉书愣住了,头脑中一阵晕眩,几百句涌到口边的话忽然都说不出口,胸口像被堵住一般,起伏了半天,才哽咽道:“反正……反正不许你说我二叔坏话……他是真心待我好的,我心里有数。你再贬损他,我……我现在就走,再也不来找你……” “这是在威胁我了?” “东坡肉什么的,再不给你带。” 杜浒半是嘲弄,半是怜悯地看着她,终于似乎是向东坡肉妥协了,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好,好,我不说你二叔便是,行不行?” 奉书对他不理不睬,过了好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又过了一阵子,终于忍不住问:“那,那明天……” 杜浒将整个炸柿子饼吃完,拍拍手,微笑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啊,放心,他不敢捅出来的。” 奉书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敢?” 杜浒走到她面前,正色道:“五小姐,你信不信我?” “我……我信你啊。” “信我就听我的。明天去见谈笙,堂堂正正地跟他对质。别怕,也别气短。我向你保证,他一个手指头也不敢动你,也不会找你二叔的麻烦,好不好?” 杜浒此前和她说话时,语气一直是恭敬而冷淡的。唯独这一句,带上了温柔哄劝的声调。 奉书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扬起头,说:“当我是小孩子吗?我才不怕他。” 杜浒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不再说话,示意她离开。于是她向他行礼道别,踌躇满志地回去了,一路上都在给自己打气。睡觉时,却梦见谈笙穿着判官的服色,阴测测地对自己说:“哪里来的小妞,在这里胡言乱语?来人,给我扔出去!” 来了两个牛头马面,揪住她就走。她的全身却灵活得像一只狐狸,肩头的肌肉一松一滑,就从牛头马面手底下溜了出去,拼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