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浒放她下地,把她身上的绳子慢慢解开,说:“你刚才像个肉虫子。” 奉书这才缓过神来,又是羞愧,又是后怕,大口大口喘着气,道:“我……我不是……我只是害怕……” 杜浒冷冷道:“害怕也没用,没成功就是没成功。”又捏了捏她小腿上的沙袋,“看来明天要给你加些分量了。” 她默默点点头,抓住身上的绳子,小声说:“让我再试一次。” 杜浒淡淡道:“我可没力气再拉你一次。”扶她站了起来,又朝对面努了努嘴,道:“再说,你还想再回去不成?” 她迷惑不解,朝对面山崖一看,再低头看看自己脚下的山崖,大吃一惊。原来对面的山崖,才是她方才起跳的地方。而现在自己所站的土地,则是她本来拼尽了全力也没能跳过来的。 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惊又喜,拉着杜浒的手乱摇:“是你带我过来的!”她仿佛已经看见了怎么回事。原来她在空中扑腾的时候,杜浒手上挽着绳子,已经轻轻易易地越过了山崖,落地后又用力一提,她便到了另一侧。可她却一点也没注意杜浒到底是如何跳跃,又是如何落地的。 杜浒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也没跟着她笑。可她却觉得他的眼中微孕得意之色,一闪即逝。 * 迤逦北行,路上辛苦自不必多说,却也并不寂寞。只是一路所见,若非荒山野岭,便是焦土连绵,瓦砾成堆。有些大村落里,空空荡荡的只住着几十个人,周围的良田大多都荒着。不少小村落已经十室九空,房屋残破不堪,仅有一口口水井还矗立着,围着野狗和成堆的老鼠。 杜浒知道哪些井里的水能喝,哪些不能。有些村落里空无一人,却远远的散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臭气,像死鱼,又像腌坏了的肉,让人不由自主地反胃。杜浒催促赶紧绕过去,说那气味是从水井里散发出来的。 奉书问:“井里有什么,那么臭?” 杜浒不告诉她。 路边不时可以见到不成形的枯骨,有些还被野兽啃食过,偶尔还有成群的流民,说着南腔北调的各地口音。有时候,活人便踩在枯骨上跋涉、进食、睡觉。奉书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不住进那些空了的村子里去。 路边时有乞食的百姓,有的瘦得不成人形,有的缺手断脚,有的是敞着胸脯的妇人,怀里抱着肚腹凸出的婴儿。那孩子不知多久没喝到一滴奶水了。 奉书每每见到乞丐,总是于心不忍,拉拉杜浒的袖子,示意他看。杜浒却不为所动,拖着她径直走过去,淡淡道:“乱世之中,人如蝼蚁,咱们自己还自顾不暇,何必还让这些可怜人给自己添堵?” 奉书瞟了一眼那个骨瘦如柴的农妇,小声道:“可是,可是她看起来快要饿死了……我能不能把昨天买的饼分给她些?我……过去在家乡时,我爹娘也是经常施舍周济穷人的……爹爹还教我……”她搬出了父母,希望能将杜浒说动一些。 杜浒却冷冷道:“可是现在世道不一样了!你想积功德,我还怕惹麻烦呢。你知不知道这些乞丐游民里,有多少是拉帮结伙的强盗?有多少人到了晚上,就会变成小偷、绑匪、杀人犯?别理他们,省得哪天把你的小命送在一颗善心上。” 奉书心知他说得没错,这些看似可怜的人中,也许确实有不少危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