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前的地板上,本来胡乱堆放着杨老汉拿来还债的银钱、首饰、房契、野味之类。而此时,一片灰褐色的杂物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抹艳红,似乎是一枚精致的剪纸。 陈懿和陈德呆若木鸡,谁都不敢走近去看,仿佛那是一串随时会爆燃的鞭炮。 许久,陈懿才干涩着嗓子道:“杨老头,这是你的东西?” 杨老汉一直跪伏在角落,不敢动弹,此时听到陈懿问话,又恨又怕,颤声道:“回老爷,那……那不是小人的东西……” 陈懿突然大吼:“拿起来!给我把它拿起来!” 杨老汉战战栗栗地爬了两步,从一堆家当中拣出了那件红色的物事,交给陈阿善。陈阿善展开一看,只见那分明是一条栩栩如生的毒蛇,和方才被陈懿揉碎的那两枚剪纸如出一辙。 陈阿善大叫一声,松手将那剪纸抛在地上。 陈德满眼恐惧,颤着手指,指着地上那枚剪纸,“你看……你看!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大哥……” 陈懿突然揪住陈阿善的衣领,“你说,你说!这些东西方才是你亲手清点过的,怎的没发现这条红蛇?你……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你收了谁的好处?” 陈阿善面色灰白,呓语般说道:“大王明鉴,大王明鉴,这东西方才真的不在这破烂堆里!要是在,小人定然会立刻报告大王啊!小人冤枉……再说,再说小人若是要做什么手脚,这里几十个人都在看着呢啊大王!” 陈懿咬牙道:“绑起来,把他和杨老头都绑起来!不查出个水落石出,不许放人!到底是谁在这里放肆!” 若说陈德带来的两枚剪纸来历还只能算是可疑,眼下出现的第三枚剪纸让厅里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厅里这么多下人仆役,那简直是在众人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变出来的,其诡异可怖之处,更胜于言语的描述。陈懿本是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的,此时此刻,竟也头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怀疑。他几乎希望这是陈阿善在装神弄鬼了,至少好过让无孔不入的怨灵步步紧逼。 几个健壮家丁当即上前,将陈阿善和杨老汉分别捆在了柱子上。陈懿看着自己一队队手下的面孔,忽然觉得谁都不能信任了。任何人都有可能被敌人买通,做出这等扰乱人心之事。众仆从中,聪明的也想到了这点,左右看看,目光中都带着惊慌。 陈德却知道陈阿善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做出吃里扒外、算计老爷之事,想到三弟暴死的惨状,扑通一声跪下了,涕泪交流,含含混混地对天祷祝:“苍天在上,弟子这几年一直本分过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请佛祖高抬贵手,弟子知错了……我以后天天吃素,天天吃素,还请佛祖饶过弟子啊……” 陈懿心乱如麻,也就没心思再呵斥二弟,双手攥着佛珠,竟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念了几句佛。 陈德忽道:“大哥,你、你府上的茅厕在何处?兄弟……兄弟有点忍不住了……” 陈懿叹了口气,随手一指。陈德竟然不敢自己独去,非要拉着两个壮汉陪同。刚刚跛行着跨出侧门,他却好像被火烧了一样,惊叫m.dGlhToYOTa.COm